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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diào)查很快就會結(jié)束，他絕對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

話都說到了這里。

要是吳老頭還想不明白其間有什么彎彎繞繞的門道，他也就白在市井混了這么些年了。

“老吳……”

顧童祥神色難看。

他幾乎立刻意識到了這其中的風(fēng)險。

對于自己孫子現(xiàn)在來說，仰光書畫協(xié)會又不是緬甸國家協(xié)會的會員，頂多算是錦上添花的名頭而已。

有沒有并不重要。

可要是被扣上以權(quán)謀私，利益交換，為了升學(xué)造假買通關(guān)系，那就是影響一生的大丑聞了。

他立刻想起了那位春節(jié)時找上門的豪哥。

這么長時間的相安無事，讓顧童祥都以為這件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呢。

“這件事——”

“……不必說了，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談這些沒有意義，我只是知會老弟你一聲?！?

吳老頭看見顧童祥欲言又止的樣子，就輕輕擺擺手，“這件事我干凈，你也干凈，查到天邊去，一個大金塔項目和曹軒共同作畫的資歷，也足夠入會了?！?

“那群白癡?！?

提起這件事，吳老頭就生氣，他狠狠的咬著香煙：“好幾個理事都在那里昧著良心去說話，他們非說曹軒愿意和你孫子一起畫畫，是因為國家項目提供了這個平臺而已。就像和足球明星踢友誼賽。換誰來都可以，不是顧為經(jīng)自己的本事，不符合有突出成就，破格入會的相關(guān)條款。”

“我呸！共同署名和友誼賽是一碼事，還不夠說明問題嘛！”

吳老頭吐著煙圈，“換誰來都可以？他們自己怎么不去畫？舔著臉湊上去，曹老爺子又會多看他們一眼！黑心，混賬，說我以權(quán)謀私，怎么不查查說這些話的人，私底下有沒有收些見不得光的錢！”

吳老頭噴了兩句，知道在這里發(fā)狠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氣也就泄了。

他意興闌珊的搖搖頭。

“放心吧，咱們這么多年的老街坊了，為經(jīng)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會毀他的，這些人就算想咬，也頂多只是撤銷掉他的會員資格而已。抱歉，本來想給你們幫個忙，倒是我弄巧成拙了?！?

“剩下的，今年理事團換屆，我原本就應(yīng)該要下了。再加上我一直挺謹慎的，協(xié)會會用大錢的地方，每一項都是幾位理事一起簽字的。頂多是把我擼下來，想靠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把我丟進號子里?！?

吳老頭在煙灰缸里擰掉煙頭，吐出一個字。

“難?！?

話說的硬氣，他神態(tài)里的落寞還是擋不住的。

吳老頭為了他這個常任理事的身份得意了這么多年，猛然間官帽子就沒了，搞不好還有一大堆的麻煩事兒。

誰又能不傷心呢。

“顧老弟，我今天叫你過來，除了會員身份的事情，主要是想向你提個醒，這事兒水深著呢，一邊在查我，一邊協(xié)會里又來了過江龍。明擺著背后有人?！?

“怎么說?”顧童祥問道。

“上周協(xié)會名單里多了位新成員，年紀(jì)不比顧為經(jīng)大多少。這也就罷了，聽說仰光書畫協(xié)會只是他隨便踩一腳的跳板而已，人家是奔著國家美協(xié)去的?！?

吳老頭舔了一下嘴角。

“今年我們仰光的提名名單，每位常任理事兩個提名名額，我知道好幾個同僚都會提名這個人?！?

“憑什么？他爹是將軍？”

顧童祥很不服氣。

不是他自賣自夸，全緬甸差不多的年輕藝術(shù)生挨個找，顧童祥認為，找不到比自己寶貝孫子更優(yōu)秀的了。

“不憑什么，就憑人家正經(jīng)八百的簽了大畫廊，國際上赫赫有名的那種。”吳老頭微微搖頭，“聽聽，年紀(jì)不比顧為經(jīng)大，就有這種門路，不是手眼通天，又是什么？”

“赫赫有名的大畫廊，高古軒？pace？”顧童祥費解的問道。

“那不至于，想什么呢，要是我們這里能出一個高古軒的簽約畫家，市長也得親自接見，把他捧到天上去。有這門路的神仙，還他媽在仰光畫協(xié)混個屁啊，會長直接他來當(dāng)好了。”

本來心情很抑郁的吳老頭被老街坊的想象力給逗樂了。

“聽說是韓國首爾的一家叫什么立體宇宙藝術(shù)中心的畫廊吧，正經(jīng)的國際大畫廊。很厲害了，我們那位繆副會長在巴黎的簽約畫廊都不比這個立體宇宙規(guī)模大多少。”

“簽畫廊就能被推薦去國家畫協(xié)？預(yù)簽約合同行么?！鳖櫷榈纳裆行┢婀帧?

“看什么畫廊了，普通的畫廊可不行，至少也不能立體宇宙藝術(shù)中心差太多?！眳抢项^側(cè)頭看了過來，嘲諷的笑笑，“我知道你心里著急，可著急也得講究方法。像你們家顧氏書畫鋪肯定屁用不頂，別生氣，這是實話?！?

——

午后，城市的另一邊。

小畫室里，

空調(diào)安靜而無聲的運轉(zhuǎn)著，為已經(jīng)徹底步入夏天的城市送來一陣清涼的風(fēng)。

從植物園里返回的那個小雨夜，晚風(fēng)中還帶著一絲涼意。

轉(zhuǎn)眼間，才過了一周的時間，溫度已經(jīng)像是高燒病人腋下的水銀計讀數(shù)一樣，徹底沖了上去。

連飛鳥都被熱帶季風(fēng)氣候日間的桑拿式的高溫，給熏蒸的沒有了活力。

站在窗邊，偶爾能聽見孤兒院院子里的小鳥“撲棱撲棱”展翅的聲音，凝神看去，卻不見任何羽毛的蹤影。

穿著酒紅色短裙的姑娘斜倚在地板上擺放著豆包沙發(fā)上，雙膝并攏，將腳踝搭在一邊小腳托上，露出裙擺下窈窕的大腿曲線。

“困了?！?

女孩用力的眨眨眼。

今天白象小學(xué)組織去市政府大樓參觀，茉莉跟著去春游了，所以顧為經(jīng)過來的時候就沒帶貓。

少了茉莉和阿旺兩個好玩的活力源泉。

畫室里的氣氛立刻安靜了下來，畫了一上午畫，吃過午飯，午后的酒井勝子明顯有些瞌睡。

困倦的酒井小姐同樣很可愛，像是那種靠在窗外枝頭上懶洋洋的小麻雀，沙發(fā)就是她的大樹。

頭歪歪的靠著，眼皮搭下去，搭下去，漸漸的成了一條小縫。

然后突然奮力的睜開，搖搖頭，抿兩口咖啡，翻兩頁書，抖抖羽毛，讓自己清醒起來。

不過幾分鐘后，又開始在困意的籠罩下，打起了小哈欠。

“你要覺得累了的話，要不然今天就先回酒店休息了？”

顧為經(jīng)站在畫架邊。

盡管這幅樣子的妹子顯得很軟萌軟萌的，可在他的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酒井小姐開始第四次重復(fù)這樣的循環(huán)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我今天想把這張畫畫完，還要不短的時間呢，估計畫完，至少也得到晚餐時間了?！?

“嗯……算了，我不在這里躺著啦，不然一會兒就真睡著了。”

酒井勝子反應(yīng)了一下，才意識到是在對自己說話，她直起腰，把腳邊地板上放著的紙杯咖啡一飲而盡。

勝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雙手抱在腦后，做了幾個大概是日本中學(xué)生國民健身操里的動作，讓自己的血液流通的快一點。

“我稍微休息一會兒，過了下午這個困勁兒就好了。下午我再給《給貓讀詩的女孩》打個稿，抓緊時間，畫展越來越近了。正好，等我們一起吃完晚飯再回去?！?

酒井太太把勝子看的緊。

不允許女兒和男朋友在日常學(xué)校里，做出太親昵出格的舉動，因此勝子總是很珍惜周末二人相處的時光。

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費。

她拿過背包，將手里的書本放進去后，取了switch出來，準(zhǔn)備開兩局明星大亂斗提提精神。

恰好就在此時。

夾層里的手機發(fā)出了收到新消息的震動提示音。

“啊。”

酒井勝子只是隨手在鎖屏界面上掃了一眼。

女孩就忽然用手背掩住嘴，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怎么了？”

顧為經(jīng)被勝子小姐的叫聲吸引的注意力，停下畫筆走了過來，好奇的詢問道。

“是我爸爸轉(zhuǎn)發(fā)的《artibusasiae》編輯的審稿回信?！?

酒井勝子語氣有些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