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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搖搖頭說不然。
過去伶行的規(guī)矩,戲臺最不值錢的角兒就是這種翻跟頭的,一般都是初入行的小武生新上臺,資歷淺,也開不了口,所以就從翻跟頭干起,和觀眾混個臉熟。
翻的花團錦簇,熱火朝天,卻沒啥嚼勁,在戲臺上,只是噼里啪啦演個熱鬧而已。
想看武術(shù),可以去京城大柵欄,想看雜耍,不如去滄洲吳橋。
多的是人玩花拳繡腿,干額頭頂碗,胸口碎大石的活計,省著點花幾枚銅錢就能能看一整天。
先生從荷包里摸出兩塊銀元,輕輕一磕,發(fā)出了一聲輕鳴,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那十六個跟頭,這份賣力氣的辛苦,倒是值這樣的兩塊大洋,卻也僅此苦勞而已,想要贏得好聲滿堂,且有得熬著呢。”
那時曹軒對戲園里的門門道道無甚了解。
卻也被老師的勾起了興致。
梨園和書畫一樣,也是那收入貧富差距大的匪夷所思的行業(yè)。
他在報上依稀看到過類似的描述,老師那兩塊大洋的比喻,還是往多了說的。
這種翻跟頭的小武生熬到能出名開腔唱戲前。
往往一個月只能拿半塊大洋,多的也不過是一塊大洋的薪水,比最末等拉琴的琴師都不如。
就這,還要謝謝那些梨園里的那些臺柱子們。
因為這一塊、半塊的大洋的活,是人家前輩賞給你吃飯的,不是你掙來的,要靠你賣門票,班子里大家就全都喝西北風(fēng),給餓死了。
而一代宗師梅蘭芳梅老板,早在二十年前的時候,戲班就給他開過2000塊大洋的天價薪水。
注意。
是2000塊銀大洋每個月,而不是每年。
梅老板甚至一度在報紙上博得了一個“梅半城”的稱呼。
這次南方畫派開紀(jì)念展,請恰好在滬上演出的桐馨社來表演,
一次演出,僅戲班出場費,不算打賞,南方書畫協(xié)會就是上千塊大洋潑水似的撒了出去,還是人家楊小樓給面子,才愿意來演。
名角兒和普通戲子的待遇差距,如同天塹云泥之別。
“就算翻跟頭沒什么門道好了??伤麠钚遣贿^晃悠幾步路,臉不紅,氣不喘,汗都沒出,就能拿普通小孩兒幾百倍的收入。他那幾步路,真有別人翻的跟頭,幾百倍那么好?”
年輕的曹軒斜著眼看著戲臺上的人影交錯,語氣中依舊有些揶揄。
啪!
“什么叫他楊小樓!沒教養(yǎng),叫楊老板,楊先生。”
他又被先生毫不客氣的用折扇敲了一下額頭。
“怎么不服?就許這滿座的高朋,不少賣一幅畫,寫一幅字,是潘家園琉璃廠那邊賣書畫,替人寫信,代筆寫對聯(lián)的落魄書生的潤筆費幾十倍,上百倍,就不允許人家從小辛辛苦苦練嗓子,踏踏實實唱戲,唱出名堂,熬出頭來,掙大錢?”
先生依舊笑瞇瞇的看著曹軒,只是老人的語氣中,同樣有些揶揄諷刺的意味。
“小軒,這個道理不太對吧,為師怎么不知道,何時你長了一雙狗眼睛啦?!?
“呃……不一樣的。”
曹軒神色依舊有些倨傲。
他大概知道說出來,又少不了頭上挨扇子敲,這才強行把已經(jīng)到了嗓子邊的“一個是清貴文人,一個是賣唱戲子”的論調(diào)憋回了肚子里。
“有什么不一樣,你看戲時心沉不下去,所以你看不明白楊老板的好。”
先生兩根手指點在茶桌上,像是比畫出了一個小人走路的樣子。
“楊小樓所扮演的楚霸王,從屏風(fēng)背后繞出來,繞到臺前正中,是兩丈三尺三寸的距離。左腳邁出曰跬,右腳邁出曰步。以前傳統(tǒng)這出戲的唱法,這兩丈三尺三的距離,剛好要常人分成八步來走?!?
“楊老板認(rèn)為項羽是何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豪杰,走八步步子太小,太密,走不出來西楚霸王的氣勢,于是就首創(chuàng)了將臺步由八步簡為六步。步步氣度從容,步步虎虎生威,步法凜然,望之便有英雄氣概?!?
先生在茶桌上,用雙指演示方步,講解道:“后來,楊老板演了兩年,又研究認(rèn)為。項王畢竟是兵困垓下,戰(zhàn)勢漸頹,雖豪氣不減,但終究不負(fù)往日氣吞天下的雄風(fēng),所以就又加了半步,變?yōu)榱私袢諔蚺_上的六步半。”
“短短兩丈三尺三的距離,臺步的一增一減之間,整個角色就入了魂,誰看了不得說這戲演的好,演的活,演的好似那西楚霸王栩栩如當(dāng)面?不得大聲發(fā)自肺腑的喝一句彩?”
學(xué)藝在京城,成名在津門,掙錢在滬上。
這是梨園的行話。
京城天子腳下,多王候公卿,多達官貴人,也就多戲班子。
京戲,京戲,自乾隆五十五年徽班進京算起,京城就是天下京劇伶人的根腳和祖地。譚、楊、梅等人,皆是在京城學(xué)的藝。
成名在津門,是因為天津衛(wèi)的百姓好熱鬧。
觀眾最懂行,多票友,多藝術(shù)愛好者。
清末民初,津門捧紅了無數(shù)戲劇名伶,相聲大師,鼓樂大王。能在那里出名,說明天底下最挑剔的資深觀眾,也挑不出你的錯去。
戲已經(jīng)演得爐火純青,入木三分了。
掙錢在滬上,則是因為南方自古多豪商巨賈,多傳承悠久的書香門第。魔都更是內(nèi)外交匯的大都市,整個東夏以至整個亞洲最為繁華的明珠所在。想要拿著麻袋整箱整箱的往回掙銀元,唯有在魔都才可以。
這句行話,京城和津門的觀眾都愛聽。
唯有滬上的百姓聽的不順耳,覺得有點嘲諷他們是只懂錢,不懂戲的土老帽的意思。
憑什么南方的觀眾,就不如津門的觀眾懂行呢?
人爭一口氣。
所以在滬上聽?wèi)?,大家都聽的走心,看的認(rèn)真。
年少曹軒看見翻跟頭的,就在那里炸炸呼呼的鼓掌。
看見楊小樓這般精妙的步法,卻不懂的得欣賞,正好像一個刻板偏見里,不懂的戲的外行山炮的樣子。
偏偏又坐在他的先生那種資深大票友戲迷的身邊,這才被其他人用玩味的古怪目光盯著看。
聽老師拆分的說清楚,曹軒那時才有點明白些個中關(guān)鍵,凝神往戲臺上看去。
但那時胡琴哀婉,已經(jīng)到了項王坐看虞姬舞劍的環(huán)節(jié)。
他無法再去回過頭揣摩先生所說的臺步的了。
“可戲,看戲如看畫,需要分解的講出來才能看明白所以然的人,終究不是有緣人。小軒啊,翻跟頭和走臺步的區(qū)別,你還有的要琢磨呢……也不知道什么你能想得通,看的懂嘍。”
“這出好戲,讓你這樣心浮氣躁的看下去,真是浪費。”
先生的神色有些落寞,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那一次。
老師沒有用扇子敲他,曹軒看到老師那種惆悵的神情,卻比扇子骨敲在額頭并不算太痛的感覺,更讓他心情發(f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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