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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如塵拂不去,裙宴留仙影迷離。
骨瓷凝怨三代恨,異客孤魂何處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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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何松年老先生居所的路上,車窗外的霧港市流光溢彩,霓虹燈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斕倒影,現(xiàn)代化的喧囂與某種揮之不去的陳舊感奇異地交織。
車內(nèi)卻異常安靜。
阮白釉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那枚銅錢帶來的冰冷觸感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
“留仙裙宴……”她輕聲重復(fù),這四個字像是帶著某種魔力,敲擊著她的神經(jīng)。
沈青臨握著方向盤,目光沉穩(wěn)地注視著前方路況,側(cè)臉線條在變幻的光影里顯得格外清晰。
“何老先生的語氣聽起來很凝重?!?
“嗯?!?
“似乎那場宴會,不僅僅是報紙上輕描淡寫的‘名流雅集’那么簡單?!?
沈青臨沒有立刻回應(yīng),車廂內(nèi)的沉默被引擎的低吼填充。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
“民國時期的霧港,風(fēng)云際會,魚龍混雜。”
“一場看似普通的宴會,背后可能牽扯著復(fù)雜的利益糾葛,甚至是不為人知的交易?!?
“周家當(dāng)時在霧港勢力不小,能讓他們諱莫如深的事情,必定不尋常?!?
阮白釉的心微微收緊。
何老先生的住處位于老城區(qū),一棟頗有年頭的西式洋樓,外墻的磚石在歲月的侵蝕下呈現(xiàn)出深沉的暗紅色,爬山虎的藤蔓蜿蜒而上,給這棟建筑增添了幾分幽靜與神秘。
與周圍喧鬧的街市相比,這里仿佛是另一個時空。
傭人引著他們穿過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小花園,進入客廳。
客廳的布置典雅古樸,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舊書墨的氣息。
何松年坐在寬大的紅木扶手椅上,穿著一件深色的中式褂子,精神矍鑠,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他面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套紫砂茶具,茶香裊裊。
“坐吧?!焙嗡赡晏质疽?,聲音略顯沙啞。
兩人落座,傭人奉上清茶。
“何老先生,冒昧打擾了。”沈青臨率先開口,語氣恭敬。
何松年擺擺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沈小子,你上次問起周家那套茶具,我就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后來仔細想了想,才記起一些關(guān)于‘留仙裙宴’的傳聞?!?
他的目光落在阮白釉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特別是……那位周小姐。”
阮白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何老,您想起了什么?”她急切地問。
何松年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似乎在組織語言。
“留仙裙宴,當(dāng)年可是轟動一時?!?
“據(jù)說是周家老爺子為了給他最疼愛的女兒慶生,在自家臨海的別苑舉辦的?!?
“請柬發(fā)遍了霧港的名流顯貴,甚至還有不少洋人?!?
“場面極其奢華,報紙上都登了好幾天。”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
“但是,那場宴會之后,就出事了?!?
“什么事?”沈青臨追問。
“具體的,沒人說得清?!焙嗡赡険u了搖頭,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報紙上只是含糊地說,宴會圓滿結(jié)束。”
“可私底下,卻有很多離奇的傳聞?!?
“有人說,宴會上發(fā)生了不愉快,牽扯到了洋人。”
“也有人說,周家小姐在那晚之后,就性情大變,深居簡出?!?
“更邪乎的說法是……那晚,有人在宴會上失蹤了。”
失蹤?
阮白釉和沈青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
這與報紙上輕描淡寫的報道,出入太大了。
“失蹤的是誰?”阮白釉忍不住問。
“不知道?!焙嗡赡陣@了口氣?!岸际切┎讹L(fēng)捉影的說法,沒個準(zhǔn)信?!?
“周家后來對此事諱莫如深,嚴(yán)禁下人議論。”
“時間一長,也就沒人再提了?!?
“不過……”何松年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
“我倒是聽一位故友偶然提起過一嘴?!?
“他說,那晚的宴會,似乎跟一件‘不祥之物’有關(guān)。”
“不祥之物?”沈青臨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
“對。”何松年點點頭?!熬唧w是什么東西,他沒說?!?
“只說那東西邪門得很,是從西洋傳過來的,沾染了不干凈的東西?!?
阮白釉的心猛地一跳。
西洋傳過來的……邪門的東西……
難道……
“何老,您說的這件東西,會不會……是一套茶具?”她試探著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何松年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你怎么知道?”
“我……我只是猜測?!比畎子匝陲椫鴥?nèi)心的波瀾。
何松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
“有可能?!?
“我記得,周家小姐極愛西洋玩意兒?!?
“周老爺子為了討她歡心,沒少從國外搜羅稀奇古怪的東西?!?
“那套會‘流血’的骨瓷茶具,就是其中之一?!?
“據(jù)說,那套茶具是周小姐的心愛之物,留仙裙宴上,她還特意用那套茶具招待了貴客?!?
果然是那套茶具!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那場被刻意掩蓋的宴會。
“那……那位周小姐呢?”阮白釉追問?!澳鷮λ私舛嗌??”
“周家小姐啊……”何松年臉上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情,似是惋惜,又似是忌憚。
“閨名婉儀,周婉儀。”
“是周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從小嬌生慣養(yǎng),才貌雙全,是當(dāng)年霧港有名的美人?!?
“性格嘛……聽說有些驕縱,但也很是熱情爽朗?!?
“留仙裙宴之前,她是社交場的焦點,無數(shù)青年才俊的夢中情人?!?
“可宴會之后,就像變了個人。”
“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不愿見人,情緒也變得陰晴不定?!?
“后來……后來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沒多久就……”
何松年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
周婉儀。
這個名字在阮白釉的腦海中回蕩。
夢里,威廉·阿什福德似乎就是這樣稱呼那個穿著旗袍的女子的。
難道,夢里的那個女子,就是周婉儀?
而她自己,又和周婉儀有什么聯(lián)系?
正當(dāng)阮白釉思緒紛亂之際,沈青臨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何松年和阮白釉示意了一下,起身走到窗邊接聽。
電話似乎很簡短。
沈青臨掛斷電話,走回來,臉色平靜,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何老,多謝您提供的線索,對我們非常重要。”他先向何松年道謝。
“舉手之勞?!焙嗡赡陻[擺手?!跋M軒偷侥銈儭!?
“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好,慢走?!?
離開何松年的洋樓,坐回車?yán)?,阮白釉立刻看向沈青臨。
“是……有新的發(fā)現(xiàn)了?”
沈青臨發(fā)動汽車,車子緩緩駛出老舊的巷道,重新匯入現(xiàn)代都市的車流。
“嗯?!彼麘?yīng)了一聲,聲音低沉。
“我委托調(diào)查威廉·阿什福德背景的人,有消息了?!?
“他們找到了威廉·阿什福德的……后裔。”
阮白釉屏住了呼吸。
這么快?
“他的后裔?”
“是的,一位年邁的英國老人?!鄙蚯嗯R目視前方,語氣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根據(jù)初步接觸,老人似乎知道一些關(guān)于威廉在中國時期的事情?!?
“并且……”
沈青臨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他手里,可能有一件非常關(guān)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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