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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貞吉滿臉苦笑，“元輔，沒用的。我找那些御史們談過話，也私下請那些清流們會面，好說歹說，可他們偏偏認(rèn)為自己這次穩(wěn)操勝券，得意洋洋，絲毫不肯退讓半步，還大義凜然地呵斥老夫。</p></p>

這些鼠目寸光、不知天高地厚的迂腐之輩。他們對皇上了解得太少了?！?lt;/p></p>

李春芳跟著一起罵王遴這些酸儒。</p></p>

兩人是朱翊鈞的近臣，對他的脾性和手段太了解了。這一次國喪期間天降異象的事，皇上太低調(diào)，兩人隱隱猜出他想做什么。</p></p>

心里萬分焦急。正要是被皇上抓住機(jī)會，文官士林會遭到重創(chuàng)，這是他們不愿看到的。</p></p>

兩人身為內(nèi)閣首輔和次輔，更希望延續(xù)此前皇權(quán)和文臣們達(dá)成的默契，步步推進(jìn)。</p></p>

皇上好推動新政，進(jìn)行改革，革新除弊；士林也有轉(zhuǎn)圜余地，進(jìn)行改良，更上腳步。</p></p>

現(xiàn)在默契的局面被王遴等人打破，皇上一旦全面推行新政，對于士林來說是沉重的打擊。</p></p>

“這些酸儒，以為天下離開他們就要崩亂？糊涂，狂妄！皇上從西苑為太孫時，就聚攏和培養(yǎng)新政才子，人才濟(jì)濟(jì)，皆堪大用，現(xiàn)在等著一個機(jī)會汰換。</p></p>

王繼津這幫糊涂蛋，現(xiàn)在就是把機(jī)會送上門。逼迫皇上，天底下誰能逼迫到皇上？”</p></p>

趙貞吉在一旁問道：“首輔，二月初一早朝，萬一局勢不可收拾，怎么辦？”</p></p>

李春芳停住了腳步，背著手面對著墻壁。</p></p>

過了好一會，他才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真到了那一步，老夫請辭，扛下這天降異象的罪責(zé)?！?lt;/p></p>

趙貞吉大吃一驚，“石麓公，萬萬不可??！天罪之責(zé)一旦扛下，你就再無起復(fù)的機(jī)會了?！?lt;/p></p>

李春芳黯然地說道：“孟靜，而今大明，積弊沉疴，比比皆是，再不行新政改革，這艘大船恐怕走不了多遠(yuǎn)。</p></p>

你我都做過皇上的老師，知道皇上立志要除弊革新，中興大明。他志向高遠(yuǎn)，有手段也有魄力，定能讓大明煥然一新。</p></p>

可是除舊鼎新，必有大激蕩。天下百萬儒生士林，必要受到?jīng)_擊?；噬显?jīng)對我們說，這是時代變革必須付出的代價。</p></p>

可是老夫不忍看到他們在時代變革大潮里苦苦掙扎，最后被淹沒。</p></p>

一邊是必須要革新，一邊是于心不忍。老夫這些日子，日夜難安。如果二月初一早朝，真要是出現(xiàn)那一幕，老夫愿以殘途換取雙方暫安。</p></p>

老夫知道，儒家士林，需要改變，但他們也需要時間?！?lt;/p></p>

趙貞吉嘆了一口氣，他覺得李春芳以自己首輔仕途換取雙方暫時罷斗，為儒家士林爭取到轉(zhuǎn)圜時間，毫無意義。</p></p>

等到皇上掀起時代的狂潮巨浪時，順勢者昌，逆勢者亡，自然有人會身段靈活，馬上順應(yīng)時代。</p></p>

肯定也有人冥頑不化，被時代浪潮席卷而走。</p></p>

新舊雙方，必定會發(fā)生一場沖突。</p></p>

李春芳以仕途換取來的短暫時間，并不能讓儒家士林們轉(zhuǎn)圜多久。</p></p>

但趙貞吉能理解李春芳的心情和用意。</p></p>

他是狀元出身，士林出類拔萃的典型人物。現(xiàn)在又身居內(nèi)閣首輔，是文官翹首。</p></p>

可他又是皇上的老師，也深知大明目前的弊政，不改革不行。</p></p>

左右為難，提出辭職，說不定還是一種解脫。</p></p>

“石麓公，你這是何苦呢？”</p></p>

“孟靜，老夫才輕德薄，上無魄力手段，協(xié)助皇上改革新政；下無德行才識，維護(hù)士林清譽義利。</p></p>

干脆請辭算了，老夫也省得在這漩渦里苦苦支撐。”</p></p>

趙貞吉搖了搖頭：“石麓公，我就擔(dān)心有些人會讓你一番苦心，付之東流?！?lt;/p></p>

李春芳一驚，連忙問道：“誰？”</p></p>

趙貞吉還沒答話，有人在門外說道：“元輔老爺，張閣老送來吏部文書。張閣老說他剛票擬好，請元輔老爺過目后好送去西苑?！?lt;/p></p>

“拿進(jìn)來?！崩畲悍伎戳粟w貞吉一眼，開口說道。</p></p>

這個時候他火上澆油干什么！”</p></p>

他轉(zhuǎn)頭對趙貞吉說道：“孟靜，老夫有急事去找張叔大，你請自便，真是抱歉！”</p></p>

趙貞吉連忙拱手道：“元輔客氣了，你有急事，請自便。老夫自回值房就是?！?lt;/p></p>

李春芳來到張居正值房前，不等通報，直接推門闖了進(jìn)去，怒氣沖沖地問道：“張叔大，你想做什么！”</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