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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繞到別墅背面的陰影里。院墻不算太高，但濕滑。雙手扒住冰冷粗糙的墻頭，用力一撐。身體翻越的瞬間，左手腕猛地一緊！像被一條冰冷的蛇猝然纏??！

全身的血液瞬間涌向頭頂！我僵在半空，低頭看去。

不是蛇。

是一根布條。褪色發(fā)硬，邊緣磨損得起了毛邊。深紅色。纏在我手腕上的方式，帶著一種詭異的、死結般的力度。

紅領巾。

紅領巾的末端，用粗糙的黑線，死死系著一張折疊起來的黃紙。紙的邊緣，有被火燎過的焦黑痕跡。我借著遠處路燈微弱的光，看清了紙上用暗紅如血的顏料畫著的圖案——那扭曲的筆畫，盤繞回旋，活像一條條痙攣的毒蛇！與神婆指甲上的紋身，如出一轍！

符咒！

冰冷的寒意順著被纏住的手腕，毒蛇一樣瞬間竄遍全身。我猛地發(fā)力，手腕一掙！那根紅領巾卻出乎意料地堅韌，勒進皮肉，帶來清晰的痛感。指甲狠狠劃過那粗糙的布料，刺啦一聲，終于將它扯斷。那系著焦黑符咒的一截，飄落下去，無聲地消失在墻根濃稠的黑暗里。

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我翻身落地，背靠著冰冷濕滑的墻壁，大口喘息。空氣里那股酸腐的泡菜味更濃了，幾乎令人窒息。

別墅的后門，是一扇厚重的、刷著黑漆的鐵門。門，虛掩著一條縫。

我側身，屏住呼吸，輕輕推開。

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混合著濃烈的劣質檀香味，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臉上！那是肉類深度腐爛的腥臊氣，混合著糞便和某種化學藥劑的刺鼻味道，被一股強行加入的、甜膩得發(fā)齁的劣質檀香蠻橫地包裹、壓制著。兩種極端的氣味在鼻腔里廝殺，形成一種黏稠得如同膠水般的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爛的淤泥。

我強壓下翻涌的胃液，摸出手機，迅速開啟了攝像頭附帶的夜視模式。熒綠的光暈瞬間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視野所及，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間。地面坑洼不平，積著渾濁的污水。而占據(jù)了這個巨大空間絕大部分的，是壇子。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一直堆到接近天花板的高度。深褐色的陶土壇子，粗糲笨重，每一個都足有半人高。它們沉默地矗立在熒綠的視野里，像一片無邊無際、死寂的墳冢。

每一個壇口，都被一塊方方正正、刺眼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猩紅布，嚴嚴實實地覆蓋著，用細繩緊緊扎住。像無數(shù)只被強行縫合的、流不出血的眼睛。

死寂。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在耳邊轟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

“救……救……命……”

一絲極其微弱、極其飄忽的聲音，如同瀕死蚊蚋的哀鳴，鉆進了我的耳朵。

是從離我最近的一個壇子里傳出來的！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徹骨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我僵在原地，熒綠的鏡頭死死地對準了那個壇子。

聲音又響了一下，更微弱了，帶著水泡破裂般的咕嚕聲：“……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