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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寒的玄色披風掃過青石板時，蘇映瑤聽見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

先皇后寢殿的偏殿角落有塊松動的磚，她前世來過這里三次——第一次是替蕭煜送參湯，被皇后以“擅闖禁地“罰跪；第二次是替病中的淑妃取藥，看見李尚書的隨從抱著錦盒匆匆離開；第三次...她喉間發(fā)苦，前世最后一次站在這里，是蕭煜下旨抄蘇家那日，她跪在殿外求見，卻被內監(jiān)告知“皇后寢殿早封了二十年“。

“小心臺階?！澳鸷氖终铺撟o在她后腰，火折子“噌“地亮起，暖黃光暈里，密室的霉味混著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涌來。

趙將軍已先一步用短刀挑開銅鎖，門軸發(fā)出陳年的吱呀聲，像極了前世她跪在雪地里時，宮墻上傳來的風哨。

蘇映瑤接過趙將軍遞來的火把，跳動的火光映得墻根那本《藥典》殘卷泛著暗黃。

她蹲下身，染血的《河工圖》殘頁從袖中滑落，邊緣焦黑的部分恰好卡在兩塊磚縫間。“您看?！八讣鈸徇^磚面一道極淺的刻痕，“當年先皇后咳血時，血珠濺在這位置，墨跡順著磚紋暈開——“火把湊近，磚縫里果然透出淡淡水痕，隱著個“蘇“字，“李尚書只改了絹帛上的字，卻沒發(fā)現(xiàn)先皇后早把真詔的線索刻在磚上?！?

墨羽寒的靴尖輕碰了碰她腳邊的碎瓷片，那是半塊茶盞，釉色與李尚書書房的茶器如出一轍：“他怕夜長夢多，急著用茶水洇字時，碰翻了茶盞?！?

“將軍?！疤K映瑤抬頭看向趙將軍，“暗格在《藥典》第三頁夾層?！?

趙將軍粗糲的指節(jié)叩了叩墻，“當啷“一聲悶響后，他抽出腰間短刃插進縫隙。

密室突然有穿堂風掠過，吹得火把明滅不定，蘇映瑤看見墨羽寒的影子在墻上晃了晃，像座穩(wěn)當?shù)纳健?

“找到了！“趙將軍的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他捧出一卷裹著明黃緞子的絹帛，龍涎香猛地濃了幾分，“這味道...和先皇后梳妝匣里的香粉一個味?！?

蘇映瑤接過詔書時，指尖在發(fā)抖。

前世她見過李尚書偽造的版本，絹帛泛著不自然的新白；此刻這卷詔書邊緣已發(fā)脆，絹面染著幾星褐紅——是先皇后的血。

她展開的瞬間，滿室都是龍血朱砂的腥甜，字跡力透紙背：“傳位蕭煜，蘇家掌河工，江山永固?！?

“和李尚書那個比?！澳鸷畯男渲腥〕鰝卧斓脑t書，兩卷并置在青石板上。

蘇映瑤用發(fā)簪挑起偽造的那卷，“您看'蘇'字的豎筆——真詔是先皇后親手寫的，筆鋒到末尾有個回勾；李尚書找的代筆，這里抖了三抖?！八讣纵p點偽造詔書上的“蘇“字，“他怕被看出不是皇后筆跡，故意把墨磨得太濃，洇開的水痕都蓋不住?！?

殿外突然傳來靴底擦地的聲響。

陳御史的身影從陰影里閃出來，手里攥著一卷被揉皺的《禁軍調動記錄》。

他身后跟著兩個穿飛魚服的密探，正欲往密室里闖，被他伸臂攔?。骸氨菹屡赡銈儊淼模俊?

“陳大人，這是...“為首的密探剛開口，陳御史已抖開記錄，燭火映得“李尚書“三個字格外刺目：“二十年前先皇后遇害當夜，李尚書持虎符調了三百禁軍守在寢殿外?！八讣鈩澾^墨跡未干的批注，“這是卑職今早從兵部檔案庫抄的，調兵理由寫的是'驗傷'——可先皇后當時已咳血昏迷，驗的哪門子傷？“

密探的喉結動了動，目光掃過密室里的詔書，突然后退半步：“卑職...這就回稟陛下?！?

“不必了。“

蕭煜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時，蘇映瑤正將真詔小心收進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