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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抬手致意，忽然注意到那位船主袖口露出的青色刺青 —— 那是后唐水師的 “破浪紋”。

他轉(zhuǎn)頭對張仲景低語：“民心似水，既能載舟，亦能覆舟。朕當年在高平之戰(zhàn)，靠的是將士用命；如今治天下，靠的是百姓齊心。”

張仲景望著汴河上穿梭的漕船，忽然想起建安年間瘟疫橫行，百姓易子而食的慘狀。

眼前景象，恍如隔世。“陛下可知，” 他從藥囊中取出一卷黃絹，“這是貧道新制的‘漕工防濕貼’，用艾草、干姜、樟腦碾末，貼在大椎穴可防風(fēng)濕?！?

“好！” 柴榮接過黃絹，指尖觸到絹角繡著的 “壽” 字。

想起張仲景昨日為他診脈時，曾委婉提及 “陛下需節(jié)勞”，心中一暖，“傳朕旨意，每個漕工發(fā)三貼，由榷貨務(wù)出錢?！?

暮色四合時，汴京的夜市亮起燈籠。

柴榮與張仲景信步走到 “豐樂樓” 前，見二樓雅間窗欞透出燭光，隱約傳來文人清談聲。

“。。。某以為，均田制雖好，卻斷了士族活路?！?

“非也！” 另一人拍案而起，“陛下讓耕者有其田，此乃湯武之舉！某已報名參加今秋科舉，就算是寒門，亦可憑真才實學(xué)入仕！”

柴榮嘴角揚起笑意，與張仲景對視一眼。忽聞街角傳來孩童誦讀聲：“‘醫(yī)道者，乃生人之術(shù)也。。?！?竟是一群蒙童在義學(xué)塾師帶領(lǐng)下，背誦張仲景《傷寒雜病論》序文。

“陛下，” 張仲景望著蒙童們紅撲撲的小臉，“十年前在瓦橋關(guān)，貧道從未想過能活到現(xiàn)在看見這般光景?！?

柴榮抬手替他拂去肩頭柳絮：“朕也未曾想過。當年在病榻上，以為自己只能是一病不起了，多虧了先生。”

帝王望著星空，聲音漸低，“如今卻想活到六十，七十歲。。?？粗@太平盛世，千秋萬代?！?

張仲景正要開口，忽見一名錦衣少年策馬而過，腰間玉佩刻著 “趙” 字 —— 是趙匡胤次子趙德昭。

少年望見柴榮，慌忙下馬叩拜：“陛下！父親讓臣稟告，幽州戰(zhàn)馬已到汴河驛站！”

“知道了?！?柴榮抬手示意少年起身，目光落在他腰間精致的玉帶銙上，“回去告訴你父親，以后莫給孩子戴這么貴重的飾物?！?

少年赧然退下，李重進忽然從暗影中走出，懷里抱著兩個油紙包：“陛下，某買了糖蒸酥酪，您嘗嘗？”

柴榮挑眉大笑：“你這粗人，竟知道朕愛吃甜食？”

李重進撓頭：“是張先生說的，說陛下思慮過重，需多食甘味?！?

張仲景接過油紙包，分給街邊玩耍的孩童，看著他們捧著酥酪歡天喜地跑開，忽然想起他曾經(jīng)給李重進說過《黃帝內(nèi)經(jīng)》中的 “甘入脾，脾主思”。

原來李重進并非魯莽，只是將關(guān)心藏在粗獷的表象之下。

是夜，柴榮回到皇宮，在燈下批閱《漕運新規(guī)》，案頭擺著張仲景送的山楂蜜餞。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聲，忽然想起白日里船主袖口的刺青，提筆在奏疏上批道：“昔日之唐民蜀民舊國之民，均為我大周之子民，既往不咎，唯才是舉?！?

燭光搖曳中，他仿佛看見汴河春水化作史書墨痕，將 “顯德之治” 四個字，寫得濃墨重彩，力透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