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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他賭唐寧會出手，幫他安排好一切。

他梭哈了。

結(jié)果唐寧這家伙廢物點心一個。

屁都沒有放。

自己都跑來乖乖的聽顧為經(jīng)的講座了。

崔小明又賭曹軒，賭曹軒不會出手，人家懶得搭理自己，嘴上提一提而已，不會把顧為經(jīng)多么放在心上。

他又梭哈了。

結(jié)果曹老先生久違的親自來到了雙年展的現(xiàn)場，萬眾矚目。

無所謂。

安娜會出手。

他接著賭伊蓮娜小姐這么厲害的女人，敢懟布朗爵士就敢懟曹軒，她要知道顧為經(jīng)有弄虛作假的前科，在加上論文的相關(guān)疑云，搞不好手起刀落，當場就把顧為經(jīng)劈了，到時候轉(zhuǎn)移矛盾，變成了《油畫》雜志和曹軒兩方撕咬在一起。

狗咬狗。

崔小明又梭了。

結(jié)果，采訪進行到一半，崔小明望著安娜，卻越看越是心涼。

現(xiàn)在……

機會終于來了。

這個關(guān)鍵時刻，他一定應(yīng)該心里想的是要賭自己的那份材料能在亞歷山大嘴里發(fā)揮出力挽狂瀾的作用，賭他能在最后時刻反敗為勝，瀟灑的告訴美女荷官，他還有酒店房產(chǎn)，瑞士銀行的本票，人爭一口氣，大爺就是要把顧為經(jīng)踩在腳底——什么白癡，他想的應(yīng)該是憋賭了，憋賭了。

求求了。

賭狗不得好死。

他得認，他得輸?shù)闷穑搼Z就真的得慫。

崔小明原本以為自己賭神，是跑來出千欺負不懂游戲規(guī)則的萌新的。結(jié)果呢，他渾身解數(shù)都用上了，機關(guān)算盡，賭一局人家贏一局，玩一次，人家贏一次。

在他失態(tài)的狂罵唐寧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他不是來欺負傻冒的。

對面坐著的搞不好是賭神。

唐寧是送他來跟賭神玩撲克來的……想到這個，他都覺得唐寧會不會是在那里做局搞殺豬盤來了。

有些人可能上頭了。

崔小明卻很清醒，他保留著最后一絲理智。

想想看，你正在那里打著撲克呢，卻越琢磨越覺得桌子對面那家伙長的像周潤發(fā)，現(xiàn)在旁邊的那個大音響都開始鐺鐺鐺的播放起賭神高進的bGm了。

這時還要把內(nèi)褲都壓上，瞅一瞅人家的底牌是什么，這不實在想不開浪催得么。

崔小明就很想得開。

他慫了。

大爺不賭了，老子不玩了。

整個采訪期間，沒有人提那些材料的事情，崔小明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失望，他反而覺得慶幸。

也是好事，該棄牌得棄牌。

保留一點余地吧，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沒有任何回旋余地的公眾媒體場合，和顧為經(jīng)鬧的不死不休了。

他以前是擔心安娜不出手，他現(xiàn)在反而是擔心安娜出手。

伊蓮娜小姐隨便出手，不斬顧為經(jīng)，把崔小明自己給直接豎著劈了。

結(jié)果他慫了，有人不慫。

現(xiàn)在情況好比他縮在座椅上扮烏龜，正準備一聲不吭的棄牌呢，旁邊一大哥沖了出來，瀟灑不羈的搖晃著滿腦袋的金毛。

“不要急，梭哈的錢我來出。崔小明還有酒店和房產(chǎn)，這里有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我還順便替他貸款借了3000萬美元高利貸出來。你tmd敢不敢跟？”

說罷哈哈大笑。

一撩頭發(fā)。

“梭哈，是一種智慧。”

崔小明真的人都傻掉了，活生生非要把他架在火上去烤不可啊。

歌劇廳有別于奧斯卡頒獎晚宴現(xiàn)場，不會伴隨著亞歷山大的聲音，有個大鏡頭聚光燈似掃過來，把他的臉投影在大屏幕上。

但是。

還是有認識他們父子的評委和嘉賓不斷的回過頭來，朝他指指點點。

人們的視線里，只看見年輕人的臉色一會兒沉郁，一會兒糾結(jié)，一會兒猙獰。

陰晴不定。

——

“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把話題的焦點，就放在我們今天討論的事情上。”

舞臺上。

亞歷山大的敘述告一段落。

羅辛斯認真的看了顧為經(jīng)一眼，還是猶豫著開口：“我沒有聽到你說出任何切實有力的證據(jù)。而且，這和這篇論文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嗤?！?

這次戲謔著笑著的變成了亞歷山大。

“這還是剛剛第一個那個跳過來指責別人是騙子的人么？怎么，害怕別人真的起訴你，嚇破了膽了？”

“想要維護公理和正義，與偏見為敵，本來就是要付出代價的。甚至勇敢的去做一些看似不能被人理解的事情。”

他搖搖頭。

“無論是替卡美爾維護正義，還是維護我們這個行業(yè)的道德與價值觀，都是如此?！眮啔v山義薄云天的說道：“你害怕，因為你不掌握真相。我相信我自己觸碰到了真相，所以，我不害怕。”

“你過分了，真的?！?

羅辛斯看著對方的眼睛，慢慢的說道：“你說要看人是怎么做的，他捐掉了那幅畫，我覺得顧為經(jīng)自己的行為說服了我——”

“不，不，不?！?

亞歷山大晃晃脖子。

“這些事情算不了什么，慈善，捐款，我想說，這種事情的貓膩可太多了。哦，抱歉，顧先生，你不要急，為什么著急呢？我又沒有說是你，我是說，我們都知道這個行業(yè)里總是不乏這樣的人呢……”亞歷山大巧妙的玩弄無恥的人身攻擊和明顯會被人法院判定為誣蔑之間的微妙界限。

“我是說，一個藝術(shù)家，A，A如果在藝術(shù)作品里作假，那么在捐款上作假……”

顧為經(jīng)心中涌起一股無名的火焰。

他是個溫和的人。

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暴怒。

顧為經(jīng)知道論言語，在這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游戲里，他很難正面擊敗亞歷山大，很難去駁倒亞歷山大。

不是顧為經(jīng)的道理有沒有道理的問題。

而是顧為經(jīng)的道理有沒有人愿意聽的問題。

有些人。

比如亞歷山大。

就是不會傾聽他的聲音。

可他還是有一種沖動，想要去嘗試一下，去把亞歷山大用鋒利的話語撕碎，讓他百口莫辯，讓他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讓他知道亞歷山大所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公平。

對他不公平。

對卡拉不公平。

對卡洛爾不公平，對莫奈，對卡美爾，對那些勇敢的男人和女人。甚至是對亞歷山大嘴里所說的研究觀點本身的不公平。

正是因為他的行為，讓它們充滿了仇恨，讓它們失去了被公平的看待和理解，哪怕是審判的機會。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可他還是想把亞歷山大撕碎。

“生氣？你覺得自己被誣蔑了生氣了?！眮啔v山大看出了顧為經(jīng)的憤怒，笑呵呵的說道，“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行為對別人意味著什么，卡美爾一生經(jīng)歷過的……”

他說話時盯著顧為經(jīng)。

所以。

亞歷山大沒有看到。

伊蓮娜小姐在看著他。

沒有笑。

他沒有看到安娜眼神里那一瞬間的暴怒。

優(yōu)雅的秘訣在于保持從容。

安娜卻還是生氣了，她心中涌動著無名的火焰，她想要把亞歷山大，這個膽敢以信口雌黃違逆自己意志的人撕成碎片。

不聽辯解。

不聽反駁。

她會出手。

她想要讓對方好好品嘗一下，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

她要讓他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過分，多么的不公平。

他也許讓印象派可能的陰影再也不會被人重視，再也沒有被人公平的看待和理解，哪怕是公平的審判的機會。

安娜要他明白。

他的行為是對莫奈、卡美爾多么大的不公平。

對卡拉多么大的不公平。

對顧為經(jīng)……多么大的不公平。

安娜發(fā)誓，她要好好的教訓對方，她要好好的讓他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