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與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百六十五章 戀情的終結(jié),全能大畫家,杏子與梨,樂可小說),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那是個怎樣的晚夏啊。我不打算去追憶準確的月份,因為要讓思緒回到那里,我得忍受萬般痛苦才行,但總有一天,二十年前那個悠長的夏日夜晚會將它的影子向我伸展過來……我痛恨那改變我們,把我們弄糟的生活?!?
“人類是如此的別扭?!?
——格雷厄姆格林《戀情的終結(jié)》
——
說來也奇怪。
顧為經(jīng)盡管以前有一點點少年老成,但論身上管理人的那種上位者的氣質(zhì),他甚至還不如當(dāng)了很多年學(xué)生干部的珊德努小姐。
尤其是在家里。
顧為經(jīng)的身份一直不過是小輩。
就算簽了畫廊,入了曹老的法眼,這半年來他在家里的地位水漲船高。家人也還是把他當(dāng)成晚輩來看。
區(qū)別不過是從“普通的小孩子”,進化成了“有出息的小孩子”。
歸根到底,小孩子依然還是小孩子。
既然是小孩兒,就要聽家長的話。
嬸嬸一直有點看他不太順眼,喜歡絮絮叨叨的說這說那,在旁邊的大事小情指手畫腳。
就連顧童祥——顧老爺子縱然在孫子的小皮鞭抽打鞭策下每天練著畫,但并不“乖”,該偷懶偷懶,該賴皮賴皮,該哼唧還是要哼唧。
然而現(xiàn)在。
沒準是因為大人們過于的六神無主,沒準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已經(jīng)抽干了他們的精力。也沒準只是顧為經(jīng)的聲音聽起來太寧靜,太有威嚴。
顧為經(jīng)的話,也真的起到了宛如御令一般的效果。
他說不要哭。
爺爺就真的不哭了,連嬸嬸也把抽泣聲憋在了嘴里,睜著桃子一般紅腫的眼睛,默默的盯著他看。
“在回家之前,我曾打了個電話?!?
顧為經(jīng)坐在窗旁的木椅子上,看著夜晚仰光河反射著月光的湖面,“我了解到了一些情況。顧林是因為網(wǎng)絡(luò)賭博,而被人帶走的,她現(xiàn)在欠了別人九十八萬美元的債務(wù),事情的起因是幾個月前……”
他就這么一件件,一樁樁,把事情的前因與經(jīng)過——豪哥是如何布的局,他的堂姐又是怎么犯下的大錯,包括豪哥所提出的條件,全部都說了出來。
敘述的過程中,顧為經(jīng)的語氣一直很平靜。
沒有憤怒,沒有情緒化的指責(zé),沒有添油加醋,但也沒有任何替堂姐顧林遮掩的意味。
她所做過的所有事情,她所犯下的所有錯誤,包括豪哥所說的關(guān)于賭徒的所有話……顧為經(jīng)全都一一講了清楚。
話只講到一半。
嬸子就又忍不住開哭了。
她似乎不敢在顧為經(jīng)身邊哭的太大聲,就那么抱著抱枕嗚嗚咽咽的抽泣。
“為什么……為什么呀……家里從來都沒有短過她錢用的……為什么樣,我們馬上就要去過好日子了呀……”
她的聲音吃吃艾艾的從抱枕下傳來,混著哭聲,像是斷了弦,變了調(diào)的胡琴。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
嬸嬸一直在那里翻來復(fù)去的念著為什么,顧為經(jīng)不知道她是在問自己,是在問她女兒,還是單純只是某種機械性的囈語。
他只知道——
原來。
人在真的很悲傷的時候,那聲調(diào)聽上去不像哭,倒像是翻腸倒肚的嘔吐。
顧童祥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他皺巴巴的縮在沙發(fā)上,呆呆的像是一尊木雕,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神情非要說是沉著,不如說是一種死氣般的沉靜。
良久。
良久。
顧老爺子的手指動了動,他下意識的去抽煙,一抽抽了一個空。
顧童祥搖搖頭,喉嚨里咕嚕了一聲。
“命啊?!?
他哀哀的喚了一聲,“是我這個爺爺沒當(dāng)好?!?
老人扶著沙發(fā)靠背一點點站了起來,踱到屋角的穿衣鏡邊,努力的把背挺直。
老爺子一開始的動作極慢極慢,仿佛是老式走馬燈里慢速的畫片兒,動作一頓一頓的。
越往后。
他的動作就越流暢。
顧童祥拍打著身上的煙灰,拿出梳子一下一下的用力梳著頭發(fā),他干枯的手指是那么的用力,梳齒上帶著被扯下來的發(fā)絲。
就像是六歲的孩子在努力的重新學(xué)習(xí)著行走,或者六十三歲的老人在嘗試著逼迫著自己回到三十六歲。
到了伸手去拿領(lǐng)帶的時候,顧老頭的動作已經(jīng)和往日里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若非指尖的顫抖、慘白的臉色和眼底里無法掩蓋的疲憊。
顧為經(jīng)看著穿衣鏡里的爺爺,幾乎都以為往日里的那個顧童祥,恍然之間,又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爸,你要去干什么”
嬸子看著正在系領(lǐng)帶的公公,松開了手邊的抱枕,惶惶的問道。
“你們走吧,你和顧為經(jīng)今天晚上就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們留下來也沒有什么用。顧為經(jīng)以后是要當(dāng)大畫家的人,不要去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牽扯到一起?!?
顧童祥輕聲說道。
“我”
“我要去西河會館,去找豪哥。有情況了我隨時和你們跟進聯(lián)系?!鳖櫷槁恼f。
“你去西河會館,你去西河會館又有什么用”顧為經(jīng)問道。
“豪哥?!鳖櫷榈淖齑筋澏读艘幌拢昂栏缢苍S是個好心人?!?
豪哥是個好心人。
這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好笑的一個笑話了。
但這也是顧童祥唯一能夠說出來的話了。
豪哥也許是個好心人,只要他去求,那么對方會把自己的孫女還給他的。就像那些賭的傾家蕩場的賭徒們在網(wǎng)絡(luò)論壇上互相抱團,彼此安慰——賭場的老板是個好心人,只要你去苦苦的哀求,求的他不忍心了,他們就會把錢還給你的。
無力、頹然、絕望。
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在騙自己的鬼話,不管是說這些話的,還是聽這些話的,大家都知道。
除了騙騙自己,到了這一步,又還能去做些什么呢
顧童祥大概自己也知道,這話聽起來實在太無力了。
老爺子透過穿衣鏡,望向自己的孫子。
“她是我孫女。為經(jīng),你是我孫子,她是我孫女?!鳖櫷檩p聲說道,“其實有一點,顧林沒有說錯,你們兩個人之間,我一直是偏心的。這些年來,我這個爺爺從來都沒有當(dāng)好。”
顧為經(jīng)承了祖業(yè),拿了畫筆。
顧林沒有學(xué)畫。
顧童祥知道,從小到大,他在心里一直都是更喜歡孫子的。
三天兩頭的在家里說,家里的院落、畫鋪,這些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將來都是要交到顧為經(jīng)手上的,沒有顧林的份兒。
顧林身邊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顧為經(jīng)身邊就只有爺爺。
所以。
顧童祥要從書畫協(xié)會那里順來了一盒進口冰激淋,就關(guān)上門偷偷塞給孫子吃。要有什么活動了,只有一個名額,便只帶孫子去。聽顧林說,國際學(xué)校里有什么派對,大家都去玩,顧為經(jīng)卻不去。
他擔(dān)心顧為經(jīng)沒有錢用,擔(dān)心他交不到朋友,就會下車時偷偷往他的衣服兜里塞上些錢。
顧為經(jīng)和顧林,兩個人中從小到大,顧為經(jīng)都是更爭氣的那個。
但是。
顧童祥知道,做為一個爺爺,這并不是他應(yīng)該偏心的理由。
他心是偏的,他不是一個好的爺爺。
所以顧林怨他,覺得自己不受重視,怨得沒有錯。
他不是一個好爺爺。
所以這些東西,就是應(yīng)該由他來受著。
這就是命。
這就是報應(yīng)。
因果循環(huán),世上的報應(yīng)從來不爽。
由他受著這些,并不冤枉。
其實也已經(jīng)根本無所謂報應(yīng)不報應(yīng),冤枉不冤枉的了。
就像顧童祥剛剛對著顧為經(jīng)所說的那樣,“她是我孫女,為經(jīng),你是我孫子,她是我孫女?!?
她是我孫女……所以顧童祥必須要去。
去了有用,他要去。
去了沒用,他也必須要去。
他當(dāng)爺爺?shù)娜搜健?
所謂爺爺,就是不管有用還是沒用,不管面對著什么,不管誰對了誰錯了,不管如何,都會不管不顧穿上外套,沖進夜幕中去救自己孩子的人。
這或許是無力的,徒然的,絕望的。
但這也是無力的,徒然的,絕望的愛。
“別逗了,爺爺,你頭發(fā)都禿了。”顧為經(jīng)嘆了口氣,他走過去拍拍顧老頭的肩膀,“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
里屋的門口。
一個站在旁邊,幾乎堵塞住了半個過道的男人,默默的看著屋里的一幕,也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
喵
懷里的貓兒轉(zhuǎn)轉(zhuǎn)腦袋,疑惑的叫了一聲。
阿旺是一只聰明的貓。
它能嗅出空氣里那種古怪遲滯的氣氛,那種男人們的郁結(jié)哀傷與女人們的擔(dān)憂和淚水加上燃燒過后的煙草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可惜。
阿旺再聰明,它也只是一只貓。
在屬于貓的視角中,它是無法去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
“有些時候,什么都不明白,未嘗不是一件很幸福的時情,不是么”酒井一成用拜倫般的口吻,輕輕嘆道,“當(dāng)人性從嬰兒朦朧的獸性中誕生的那一刻,史上最后一次純粹的幸福,也就永遠的離去了。”
他低下頭。
用胖如蘿卜條,但又很是靈巧的手指撓著阿旺的耳朵,貍花貓?zhí)鹧酆熆聪蚓凭怀伞?
胖胖的大叔和懷里胖胖的貓兩兩對望。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全能大畫家所有內(nèi)容均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樂可小說只為原作者杏子與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杏子與梨并收藏全能大畫家最新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