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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武軍以唐時黃河支流之一的振武河命名，其水流經(jīng)河套北岸的漢代古云中城，振武軍為大唐名將張仁愿于景龍二年在河套北岸筑三受降城時所置。

景龍元年，張仁愿為朔方道大總管，統(tǒng)率大軍抵御突厥，其時突厥勢大，常懷入寇中原之心，朔方兵禍連年，死傷還在其次，打仗所費巨萬，對唐廷財政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于是張仁愿效法漢朝故事，于次年筑中、西、東三受降城于黃河北岸，三受降城名為“受降”，其實并非用于受降，而是唐軍控扼漠南的要地，張仁愿以三受降城為支點，向北拓地三百里，直抵陰山腳下，在三城間置烽候一千八百所，以防御突厥。

此后，突厥正面打不過，偷襲打不成，只能退回漠北，不敢輕易南犯，朔方得保安寧，鎮(zhèn)兵減少數(shù)萬人，每年節(jié)省軍費數(shù)億計。此后突厥越來越衰弱，直至被唐、回紇、葛邏祿聯(lián)合絞殺。

振武軍治所一直都在東受降城，天寶四載，王忠嗣將治所遷入陰山腳下的單于都護府城，并設(shè)金河城，這次卻不是為了防備突厥。這一年，回紇雄主骨力裴羅攻殺了突厥末代可汗，白眉可汗，遣使送白眉首級到長安報功，唐朝拜懷仁可汗為左驍員外大將軍，但王忠嗣對回紇并不放心，他將朔方軍力更向北移，意在威壓回紇，令其不敢妄動。

如今的振武軍應(yīng)在單于都護府城內(nèi)，但無論單于都護府也好、東受降城也好，兩城位置一以陰山為屏，一以河水為障，都是為了對付北方來的敵人，面向中原腹地卻是一馬平川的草原，對于南面河?xùn)|道云中郡而來的敵人具都無險可守。

江朔知道高秀巖是騎兵大將，在河西戰(zhàn)場曾見識過他率領(lǐng)騎兵作戰(zhàn)的威力，在這樣的開闊地形上作戰(zhàn)，正是其所長。

東受降城是軍事要塞，四人并非官身，不敢貿(mào)然進城，空空兒自告奮勇前去探查，他很快返回，道：“我們來晚了，這里的仗早就打完了?！?

江朔一驚，問道：“誰贏了？”

空空兒道：“郭子儀只以少量步軍駐防兩城，主力騎軍在兩城之間的云中故城，高秀巖怕被斷后路，不敢直接進攻東受降城，引大軍直撲單于城，還沒開始攻城，就聽說郭子儀親率大軍從東受降城發(fā)兵直取靜邊軍的消息。”

江朔道：“這是當(dāng)年孫臏圍魏救趙之策?！?

空空兒道：“嗯，不錯，高秀巖急忙回軍，于半道上遭到左兵馬使李光弼、右兵馬使高浚所率騎兵突襲，收攏殘兵到回到河?xùn)|，云州靜邊軍駐地卻已被郭子儀占了，左武鋒使仆固懷恩和右武鋒使渾釋之兜頭痛擊，全殲高秀巖部，高秀巖單騎遁走，僅以身免?！?

江朔道：“郭將軍果然是大才，高秀巖領(lǐng)兵打仗可不含糊，沒想到在朔方軍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李珠兒道：“郭子儀擅長用兵只是原因之一，其二么，河?xùn)|軍多是唐兵，他們本就不愿意隨著安祿山叛變，因此軍心不穩(wěn)，一觸即潰?！?

江朔道：“是了，安祿山興不義之師，故而軍心渙散，否則以高秀巖之能，也不至于一戰(zhàn)即潰……那現(xiàn)在郭將軍人在云州？”

空空兒道：“大同兵馬使薛忠義聽說靜邊軍有失，引軍來救，郭子儀還是同樣的戰(zhàn)法，一面派仆固懷恩、渾釋之率軍迎擊之，另一方面派李光弼、高浚率軍直取云中斷其歸路，高秀巖龜縮在云中城內(nèi)只求自保，不敢去救，薛忠義首尾難顧，由是大敗，此一戰(zhàn)唐軍斬級七千，又派別將公孫瓊巖攻馬邑而拔之，郭子儀又取代州東陘關(guān)，如今云中已成孤城。”

江朔疑惑道：“河?xùn)|道南面的燕軍不去救云中城么？”

李珠兒道：“與在范陽、平盧經(jīng)營十余年不同，安祿山任河?xùn)|節(jié)度使時間不長，還來不及把所有軍政官員全數(shù)換掉，因此此次河?xùn)|參與叛亂的不過是北面四州而已，太原府尹王承業(yè)仍然效忠唐皇，已被封為河?xùn)|節(jié)度使了，若河?xùn)|全境都在安祿山掌握之中，還費勁攻打潼關(guān)做什么？直接走蒲州風(fēng)陵渡不就繞過潼關(guān)了么?！?

江朔道：“沒想到河?xùn)|戰(zhàn)事如此順利?！?

李珠兒道：“既然郭子儀用不著幫忙，那我們便去回紇吧。”

江朔卻搖頭道：“既然郭將軍勢如破竹，我們何不去投郭將軍，南下東都也好，東取范陽也好，叛亂指日可定，又何需去尋回紇人幫忙呢？”

李珠兒道：“可是巨子……”

江朔道：“誰知道裴將軍引回紇入局所為何來？”他下定決心道：“我們?nèi)ズ訓(xùn)|！”

李珠兒看向空空兒，空空兒抱肘道：“巨子只叫我跟著來，可沒說聽誰的?！?

羅羅道：“去河?xùn)|，去河?xùn)|！”

她是南人，中原的大雪已經(jīng)讓她凍得發(fā)木了，心道若再往北去朔漠，豈不是要冷死？李珠兒卻白了她一眼，道：“哪個問你了？”

李珠兒又望了江朔一眼，見江朔目光堅定，毫無回旋的余地，只能嘆氣道：“好吧，我們便去河?xùn)|，不過安祿山運籌十余年，叛亂勢難在短期內(nèi)平定的。”

江朔不由地怒道：“若非你們養(yǎng)虎為患，早早的一刀殺了安祿山，安有今日的局面?！?

李珠兒默然良久，道：“溯之，巨子自有他的原因，只是現(xiàn)在不便言明?！?

江朔不語，自顧打馬向東行去，李珠兒無奈只能跟上，眾人循著唐軍進入河?xùn)|的路徑，向東南到靜邊軍，準(zhǔn)備轉(zhuǎn)而南下經(jīng)馬邑到東陘關(guā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