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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坡的小滿節(jié)氣在布谷鳥的啼聲中到來時,秀蘭正跪在商鋪的青磚地上擦拭陶制展柜。粗布圍裙兜著碎陶片,每片都被磨得光滑如鏡,嵌在柜角作為裝飾。李虎站在梯子上懸掛招牌,漆黑的棗木匾上,\"陳家洼金棗陶\"七個大字閃著金砂釉的微光,那是后生們用金棗泥混合陶粉一遍遍刷出來的。
\"虎子,往左挪半寸!\"秀蘭仰頭喊道,\"讓'棗'字正對著塬坡的風(fēng)口。\"李虎調(diào)整著木匾的位置,刻刀別在腰間,刀柄上系著的紅布條在微風(fēng)中飄動:\"嬸,等匾掛上,咱這商鋪就算正式開張了!\"話音未落,匾上的金砂突然簌簌掉落,在地上積成細小的金堆。
趙大姐端著陶罐從窯廠走來,罐里裝著新熬的棗蜜:\"快嘗嘗!\"她用木勺舀了點蜜,琥珀色的汁液拉出細長的絲,\"王嬸說加了野槐花,比去年的更稠。\"秀蘭接過勺子,舌尖觸到蜜的瞬間,眉頭微皺:\"甜度夠了,可后味有點澀......\"建軍拄著拐杖湊過來,旱煙袋在罐口晃了晃:\"是不是槐樹花沒曬干?\"
正說著,張哥騎著三輪車沖進院子,車斗里的電報被風(fēng)吹得嘩嘩響:\"蘭子!史密斯先生帶著洋人考察團來了,還有......\"他跳下車子,壓低聲音,\"陶靈組織的人也混在里頭!\"李虎握緊刻刀,刀刃在木匾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來得正好!老子正愁沒處找他們!\"
秀蘭示意眾人安靜,護樹錢在衣襟內(nèi)微微發(fā)燙。她望向塬坡下的土路,果然看見幾輛馬車揚起塵土,為首的車廂上繪著洋行的標志,車輪邊緣卻沾著城西爛泥塘的黑泥。\"趙姐,\"她輕聲說,\"帶婦女們?nèi)椓郑炎钐鸬慕饤棽剡M地窖。王嬸,您去鎮(zhèn)上請王會長作個見證。\"
半小時后,洋人考察團抵達塬坡。史密斯先生穿著筆挺的亞麻西裝,身旁跟著幾位戴著遮陽帽的女士,裙擺上繡著精致的棗花圖案。\"秀蘭女士,\"他微笑著遞上一束洋桔梗,\"我的朋友們都迫不及待想?yún)⒂^貴村的'陽光工廠'。\"秀蘭接過花束,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護樹錢紋路袖扣——那是用拓本制成的銅質(zhì)飾品。
考察團在棗林里發(fā)出陣陣驚嘆,趙大姐摘下最大的金棗遞給一位金發(fā)女士:\"嘗嘗?這叫'金太陽',曬足一百天的!\"女士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史密斯,你說得對,這味道就像金色的夢!\"她轉(zhuǎn)頭對同行的攝影師說,\"多拍些特寫,回去要登在《時尚生活》雜志上。\"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這棗子有毒!去年吃死過人!\"秀蘭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幾個蒙面人混在考察團里,手中舉著腐爛的金棗。李虎立刻沖上前,刻刀抵住對方咽喉:\"哪來的雜種!\"蒙面人后退半步,露出袖口的薛家徽記——那是陶靈組織的殘余勢力。
塬坡上的氣氛瞬間緊張。史密斯先生皺起眉頭:\"這是怎么回事?\"秀蘭示意李虎放下刀,撿起地上的爛棗聞了聞,一股酸敗的酒精味撲鼻而來:\"這些棗子泡過工業(yè)酒精,\"她舉著爛棗轉(zhuǎn)向考察團,\"陳家洼的金棗,每顆都要經(jīng)過三道篩選,爛果早就在熬醬時挑出去了。\"
王會長帶著鎮(zhèn)公所的文書及時趕到,文書翻開記錄本:\"我們查過了,城西陶靈據(jù)點昨天被盜,丟失了一批腐爛的實驗品。\"他目光掃過蒙面人,\"有人想借此抹黑陳家洼,居心叵測!\"考察團的女士們開始交頭接耳,金發(fā)女士掏出隨身攜帶的顯微鏡,對著好棗和爛棗仔細觀察:\"這位女士說得對,爛棗的細胞壁有化學(xué)損傷痕跡。\"
陶靈的蒙面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想逃,卻被二流子們堵住去路——他們?nèi)缃褚咽顷惣彝莸木幫鈳凸?,腰間別著刻有護窯符的陶制匕首。\"想跑?\"二流子頭目冷笑,\"當(dāng)年你爹在城西窯廠使壞,我爹可是替他頂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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