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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樹下的篝火將熄未熄，李虎往火堆里添了根棗木柴，爆裂的火星濺在他纏著繃帶的手臂上。巡邏排班表在風中簌簌作響，新添的名字 “小王” 旁被人用紅筆重重圈住 —— 自從內(nèi)鬼猜疑傳開，這個新來的幫工連吃飯都躲著人，此刻正縮在倉庫角落，身影被月光拉得支離破碎。

“虎子，該換崗了?！?建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李虎起身時，腰間的對講機突然發(fā)出刺啦的電流聲，嚇得不遠處打盹的陳滿囤家兒子李鐵柱一激靈?！皸椓治髌掠挟悇?！” 對講機里傳來學徒小張帶著哭腔的聲音。眾人抄起農(nóng)具沖向黑暗，手電筒光束在棗樹間搖晃，照見滿地新鮮的腳印 —— 鞋印邊緣帶著鋸齒狀花紋，和景區(qū)安保人員的制式鞋一模一樣。

李梅的手指在鍵盤上反復敲擊，屏幕藍光映著她熬紅的雙眼。被刪除的數(shù)據(jù)恢復進度條卡在 97%，突然彈出的陌生窗口讓她心臟驟停。黑色背景上，猩紅的文字緩緩浮現(xiàn)：“別白費力氣了，陳家洼早就是一盤散沙?！?她顫抖著截圖保存，窗外傳來的狗吠聲由遠及近，最終在文創(chuàng)中心門口戛然而止。

秀蘭的工坊里，油燈將她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墻上，隨著火苗搖曳不定。她數(shù)著案板上被墨水染黑的棗花饃，竹制蒸籠里的熱氣早已消散。當?shù)谄邆€饃被丟進泔水桶時，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抄起棗木搟面杖沖出去，只看見墻角處閃過一抹熟悉的藏青色衣角 —— 那是村里老裁縫才會用的布料。

天蒙蒙亮時，市場監(jiān)管部門再次到訪，這次還跟著幾個舉著攝像機的人?！坝行伦C據(jù)表明，你們的生產(chǎn)環(huán)境存在嚴重問題?！?檢查員翻開新的舉報材料，照片上，工坊后廚堆滿腐爛的棗子，污水橫流。建軍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場景分明是經(jīng)過惡意布置的 —— 墻角的水缸位置不對，案板上的棗核擺成詭異的圖案，分明是外人所為。

“這是誣陷！” 李虎擼起袖子，露出還在滲血的傷口，“我們整夜守著棗林，有人想搞垮我們！” 話音未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那你怎么解釋倉庫少的那批紅棗？”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小王，這個沉默的年輕人此刻臉色煞白，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 我只是幫忙清點......”

李梅抱著恢復的硬盤沖出文創(chuàng)中心，卻在拐角處被人撞個趔趄。硬盤摔在青石板上，外殼裂開的瞬間，她聽見了心碎的聲音。抬頭時，只看見戴著鴨舌帽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腳邊滾落著半塊咬過的棗泥餅 —— 和直播間展示的樣品一模一樣。

深夜的窯洞會議彌漫著壓抑的氣息。王建國的老煙斗怎么也點不著，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耙?..... 就認了吧。” 秀蘭突然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把博物館交給那些人，咱們還能守著棗林過日子?！?李虎 “砰” 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煤油燈險些翻倒：“嬸子！您忘了父親臨終前的話？！”

建軍摩挲著父親的老煙斗，煙桿上的裂痕硌得掌心生疼。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帶他去鎮(zhèn)上趕集，歸途遇暴雨，父子倆躲在破廟屋檐下。父親指著遠處閃電劈中的老棗樹說：“樹大招風，但只要根還在，來年照樣開花。” 此刻窗外，寒風卷著砂礫拍打著窗欞，像極了當年的暴雨。

“我有個辦法?！?李梅打破沉默，舉起被摔碎的硬盤，“雖然數(shù)據(jù)不全，但足夠找到關(guān)鍵證據(jù)。不過...... 需要有人冒險去一趟城里。”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在李虎身上。這個脾氣火爆的漢子此刻眼神堅定，抓起墻角的斧頭：“我去！那些孫子要是敢攔我，我拼了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