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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渠鶴影

霞飛路裁縫店的銅鈴如黃鶯出谷般響過三聲，陳默猶如撫摸著稀世珍寶一般，輕柔地摩挲著西裝內襯的“砼”字圖紙殘片，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櫥窗里新到的英國呢料。茉莉正俯身整理布匹，旗袍后領的盤扣猶如一顆即將脫落的珍珠——這是緊急接頭的暗號。

“陳先生定做的馬甲好了?！彼D身時，發(fā)間的梔子花香如潺潺清泉，混著淡淡的顯影液味，如同一曲悠揚的交響樂?！瓣愊壬鸟R甲要緄邊還是鑲牙？”她的指尖如同靈動的蝴蝶，劃過布料樣本，蘇州話里摻著重慶腔的兒化音，如同一串串悅耳的音符。

“要蘇州雙面繡，領口鎖牡丹扣?！标惸氖持溉缤笓]家的指揮棒，在桃木柜臺敲出七長三短的節(jié)奏，這是本周更新的《申報》廣告欄密碼。

茉莉突然如同一只敏捷的獵豹，拽過皮尺繞他脖頸：“量尺寸得去后間，西洋鏡照得準?！鞭D身時，她的旗袍開衩處的蕾絲如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掃過柜臺暗鈕，試衣間的三面鏡墻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悄然移開條縫。

熨斗蒸汽如同一層薄紗，在安全屋鐵門上凝成水珠。茉莉用頂針如同開啟寶藏的鑰匙，撬開地圖后的暗格，取出本《紅樓夢》——書頁間夾著微縮膠卷解讀器，宛如一顆隱藏在深海中的明珠。

“虹口爆炸案生還者山本隆一，”她將膠卷卡進機器，“現(xiàn)在化名李阿大，在閘北開煤球店?！蓖队霸趬ι系奈募缤幻骁R子，清晰地顯示著這個日本技師的過往，他曾參與旅順要塞建造，最擅長的混凝土速凝技術，如同他手中的一把利刃。

陳默展開泛著硝味的圖紙，仿佛展開了一幅神秘的畫卷：“排水管在法電廠地下分岔，‘砼 -7’標號的水泥……”他突然如同一位探險家，用鋼筆尖挑開背襯，羊皮紙夾層里赫然是微型照片——日軍少將視察吳淞口混凝土攪拌站，如同一張被定格的歷史畫面。

茉莉的銀剪刀如閃電般抵住照片，仿佛要將其撕裂：“戴老板上月截獲的密電里，‘砼’字如幽靈般出現(xiàn)了十七次?！彼粝抡掌吘壍娜瘴呐?，如變魔術般將其泡進顯影液，隨后浮出滿語數(shù)字：“昂邦阿哈（總工程師）要求追加氯酸鹽配給?！?

窗外傳來黃包車夫的吆喝聲，茉莉如狡兔般迅速將文件塞進旗袍內襯暗袋：“今朝有批蘇繡如飛鳥般經(jīng)杭州發(fā)往重慶?！彼凵咸刂票P扣，每顆翡翠紐都如夜空中的繁星般閃耀著莫爾斯電碼的光芒，“儂繼續(xù)查混凝土運輸車，每輛卡車的車軸印記得如相機般拍清楚?！?

陳默眉頭緊鎖，如雕塑般低聲道：“看來這‘砼 - 7’背后隱藏著驚天秘密，戴老板既然見過，或許能從他那里找到蛛絲馬跡?！避岳蛞е麓剑壑械膿鷳n如潮水般泛濫：“可戴老板如鬼魅般行蹤不定，且如今局勢如迷霧般復雜，我們貿然找他，只怕會如羊入虎口般暴露?！?

“排水管如蟒蛇般直通法電廠?！标惸匿摴P尖在地圖上如舞者般勾出弧線，“‘砼’字標號超規(guī)范三倍，分明是...”

茉莉突然如受驚的小鹿般捂住他的嘴，耳語如寒風般帶著重慶口音的冷肅：“虹口水泥廠爆炸案，七個東洋技師如落葉般死得蹊蹺。”她指甲蘸著茶水在桌面如書法家般寫下“氯酸鹽”，這是軍統(tǒng)剛破譯的日文密電關鍵詞。

閣樓忽然傳來裁縫剪的咔嚓聲，茉莉如靈動的舞者般順勢將圖紙塞進旗袍內襯：“今夜有批蘇繡要如流星般送往杭州?！彼讣庠陉惸菩娜缇`般劃出摩爾斯碼“繼續(xù)查”，轉身時發(fā)梢如微風般掃過電碼本，露出后頸的淡紅胎記——那是戴笠親信才有的“鶴形印”，如神秘的圖騰般引人注目。

茉莉那如泣如訴的呻吟聲，猶如一把利劍，刺破了特務們的耳膜，引起了他們的警覺，他們如餓狼般紛紛圍攏過來。陳默瞅準時機，如鬼魅般溜到門口，躡手躡腳地將門鎖上。

茉莉繼續(xù)偽裝出痛苦不堪的模樣，一邊嬌聲呻吟，一邊嬌嗔地說：“太君，我真的是病入膏肓了，肚子疼得猶如萬蟻噬心，你們就高抬貴手，讓我去后面歇息片刻吧?！?

鷹鉤鼻軍官有些焦躁難耐，他那猶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茉莉，不耐煩地呵斥道：“休要聒噪，等我們搜查完畢再做定奪?！?

陳默見狀，心中暗喜，他如一陣輕風般飄到茉莉身旁，佯裝出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輕聲說道：“茉莉，你暫且忍耐一下，我去為你斟一杯熱水?！毖粤T，他便閃身走進了里屋。

特務們依舊在店內翻箱倒柜，卻一無所獲。鷹鉤鼻軍官的耐心漸漸被消磨殆盡，他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大步走到茉莉身邊，惡狠狠地咆哮道：“你究竟是否在佯裝生?。俊?

茉莉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委屈巴巴地說：“太君，我真的沒有佯裝生病，你瞧我這痛苦難耐的模樣，豈能是佯裝出來的？”

說時遲那時快，陳默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水，如仙人下凡般走了出來。他快步走到茉莉身邊，小心翼翼地將水遞給她，溫柔地說：“茉莉，你先飲口水，或許會舒坦一些。”

茉莉接過水，輕啜一口，然后如變戲法般突然將水潑向了鷹鉤鼻軍官的面龐。軍官猝不及防，被那滾燙的熱水燙得如殺豬般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