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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裹著琉璃碎渣灌入衣領時，林秋抓住井繩凸起的繩結。掌心傳來黏膩觸感，就著月光細看，繩結里竟裹著顆乳牙。井底突然涌出大股灶灰，灰燼里浮沉著焦黑的胎盤碎片，每片都印著細密的齒痕。

銀鐲殘片在腕間震顫，林秋借力翻出井口，跌坐在結滿鹽霜的柴垛旁。老宅西側的灶房屋檐下，數(shù)十個陶土藥罐倒懸如鐘乳，罐口垂下的麻繩末端系著干癟臍帶。當她推開斑駁的木門時，灶膛里未燃盡的紙錢突然復燃，青煙在鐵鍋底部凝成張嬰兒的笑臉。

灶臺積灰足有三指厚，林秋用燒火棍撥開灰燼，發(fā)現(xiàn)鑄鐵鍋底布滿細密牙印。最深的凹痕里嵌著半片指甲蓋大小的銀鎖，鎖面鏨刻的貔貅紋與陰陽鐲上的如出一轍。當指尖觸到銀鎖時，灶膛深處傳來吮吸聲，灰堆突然塌陷出個人形凹坑。

\"咯咯......\" 嬰孩笑聲從煙道傳來，林秋抬頭看見煙囪內(nèi)壁布滿抓痕。最頂端的磚縫里卡著串檀木佛珠，每顆珠子都被咬出月牙形缺口。銀鐲殘片突然飛射而出，將佛珠串擊落的瞬間，灶灰如活物般涌向佛珠，灰燼中浮現(xiàn)出七具蜷縮的嬰尸輪廓。

鐵鍋突然倒扣，嬰尸輪廓發(fā)出尖利啼哭。林秋后退撞翻腌菜缸，缸底黏著張泛黃的《獻祭灶君疏》，朱砂字跡洇染處寫著：\"甲子年冬至，以頭爐香灰養(yǎng)煞。\" 缸中酸水漫過紙面時，字跡重組為《換命錄》殘頁，記載著用嬰孩乳牙鎮(zhèn)宅的秘術。

灶膛灰燼無風自動，在空中凝成把長柄火鉗。林秋抄起火鉗捅進煙道，觸到團綿軟物體。拽出的竟是個焦黑襁褓，裹著具不足月的干尸，尸身口腔里塞滿青銅鈴鐺碎片。當她想取出碎片時，干尸突然睜眼，乳牙咬住火鉗尖端，鐵器瞬間爬滿青苔。

銀鐲殘片聚成指虎套在手上，林秋擊碎干尸天靈蓋。顱骨內(nèi)滾出顆琉璃珠，珠子核心封存著滴黑血。琉璃珠接觸空氣的剎那，灶房屋梁垂下數(shù)十條紅繩，每根都系著把銅鑰匙——正是祠堂香窖暗門的制式。

鑰匙相互碰撞發(fā)出編磬之音，灶臺后的磚墻應聲開裂。暗格里碼著七口陶甕，甕身用胎發(fā)纏繞成鎮(zhèn)煞符。林秋掀開首甕封泥，濃烈的尸臭中浮起張完整人皮，皮上刺滿灶君食單，主菜竟是\"驚蟄子時胎\"。

\"姐姐......\" 甕底傳來微弱呼喚。林秋打碎陶甕，發(fā)現(xiàn)甕底黏著塊槐木板，板上釘著七枚帶血乳牙。當乳牙被銀鐲殘片挑起的瞬間，灶臺鐵鍋轟然炸裂，飛濺的碎鐵中裹著本《灶火簿》，最新記載赫然是她的生辰八字。

青磚地面開始滲出水銀狀液體，林秋躍上碗柜躲避。液體在灶膛前聚成個女童輪廓，伸手摳挖墻面。被剝落的墻皮下露出暗紅色符咒，筆畫全由嬰兒指骨拼成。銀鐲在此刻發(fā)燙，林秋福至心靈地掰斷根指骨，符咒突然燃起陰火，將水銀人形燒成青煙。

火光映出墻內(nèi)夾層，林秋踹開松動的磚塊。夾層里塞滿焦黑的百家衣，每件肚兜位置都縫著片胎盤。最底層的襁褓中裹著把六寸長的青銅剪刀，刃口沾著黑褐色污漬——正是接陰婆當年為她斷臍時用的兇器。

剪刀墜地的脆響驚動梁上之物，數(shù)十個藥罐同時炸裂。罐中封存的藥渣竟是風干臍帶，遇空氣即膨脹成蠕動的紅繩。林秋揮動剪刀斬斷襲來的臍帶，斷口處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散發(fā)著奶香的尸油。

灶膛灰燼突然龍卷風般旋起，在屋頂結成個倒懸的襁褓?；荫唏倭验_七道口子，露出里面琉璃化的嬰兒臟腑。當林秋用剪刀刺向襁褓時，所有乳牙從槐木板飛射而出，在灶房間織成張牙印密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