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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人灰燼簌簌落進天井時,房梁突然傳來油脂爆燃聲。林秋抬頭看見七盞尸油燈組成北斗狀,燈芯竟是蜷縮的嬰兒脊骨。綠火搖曳中,母親縫制的百家被從梁上垂落,被套里裹著的不是棉絮,而是上百片帶乳牙的胎盤。
青銅鈴鐺碎片在掌心發(fā)燙,林秋踩著八仙桌去扯燈繩。指尖剛觸到燈盞,整條房梁突然翻轉,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懸尸——二十七具干尸腳腕系著紅綢,綢帶另一端拴著祠堂鐵箱里的問陰鑼。最末端的尸體突然睜眼,腐爛的嘴唇開合:\"燈油要添了......\"
銀鐲突然收縮成指環(huán)大小,林秋吃痛跌坐在太師椅上。椅背雕花的貔貅眼珠轉動,吐出團沾滿煤油的胎發(fā)。發(fā)絲遇燈即燃,火苗在空中組成張人皮地圖,標注著老宅七處煉油窖的位置。當她伸手觸碰時,火焰突然化作青蛇鉆進袖口,在臂彎處燙出北斗疤痕。
地磚下傳來石磨轉動的悶響,林秋掀開波斯地毯,發(fā)現(xiàn)暗格里嵌著個微型磨盤。磨槽里黏著層黑褐色油脂,邊緣齒痕與她后頸的槐花胎記完全吻合。當她把青銅碎片按進磨眼時,整面西墻轟然倒下,露出后面被油脂糊住的密室。
密室里堆滿陶制油甕,甕身用臍帶捆扎成符咒形狀。林秋踢開最近的封泥,濃烈的尸臭中浮起張完整人皮,皮上刺青正是周家族譜。人皮突然裹住她的頭,窒息感中浮現(xiàn)記憶殘片:母親提著尸油燈給梁上懸尸喂食,燈油滴在尸體唇間化作黑血。
\"砰!\"
北角的油甕突然炸裂,尸油在地面匯聚成溪流。林秋掙扎著扯下人皮時,發(fā)現(xiàn)密室的青磚正在吸食油脂,每塊磚縫都滲出渾濁的羊水。銀鐲在此刻恢復原狀,拽著她的手腕按向墻面——磚石突然變得透明,映出井下倒懸的琉璃棺。
尸油燈同時爆亮,綠火將林秋的影子投在琉璃棺上。棺中赫然躺著戴銀鐲的女人,而自己的倒影正與那具尸體十指相扣。梁上懸尸突然集體蕩起,問陰鑼相互撞擊發(fā)出喪音,震得瓦片間落下成串的胎牙。
林秋撞開密室后窗,卻跌進十年前就坍塌的西廂房。殘垣間立著座青銅燈臺,燈盤里凝著層人油膏,膏體表面浮著張女人臉——正是接陰婆年輕時的模樣。當她用銀鐲刮取燈膏時,地底突然伸出只六指骨手,指節(jié)上套著枚褪色的銀鐲。
\"娘......?\"林秋的呼喚被突然響起的更漏聲吞沒。廂房殘存的立柱上顯現(xiàn)刻痕,記錄著子時三刻的煉油流程。月光偏移到特定角度時,倒塌的拔步床下露出條斜井,井口石階上布滿抓痕,最深那道嵌著半片帶血的指甲。
尸油燈從屋頂縫隙飄進來,在井口排列成引魂陣。林秋攥著六指骨鐲探身下井,聽見井壁傳來熟悉的搖籃曲——竟是母親哄睡時常哼的《問陰調(diào)》。當她踩到第七級臺階時,井水突然上漲,水面上漂著層油脂,油脂里浸泡著未燒完的紙扎人殘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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