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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的意識重新凝聚時，鼻腔先涌入一股陳腐的土腥氣，那氣味厚重而渾濁，像是在地底沉睡了千年的腐朽氣息，直刺鼻膜。

他踉蹌著扶住地宮石壁，指尖觸碰到青石板，那幽藍的寒氣如冰針般刺入指節(jié)——正是方才意識消散前，青銅鑰匙虛影刺入的位置。

\"咔。\"

細微的脆響從腳底炸開，如同玻璃破碎般尖銳，在寂靜的地宮里格外清晰。

陳墨低頭，看見自己左靴下的石磚正以鑰匙尖為中心，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那裂紋如同扭曲的閃電，迅速蔓延開來。

更令他血液凝固的是，那些裂痕里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銅鱗片，在幽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正順著他的腳踝往上攀爬，與他左眼的活體鑰匙產(chǎn)生蜂鳴般的共鳴，那聲音尖銳而刺耳，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

\"傀儡潮！\"燕無疆的斷喝從身后傳來，那聲音如同炸雷，震得地宮的石壁都微微顫抖。

陳墨猛地轉(zhuǎn)頭，看見地宮穹頂?shù)男菆D浮雕突然剝落，萬千暗褐色碎塊如暴雨傾瀉而下，伴隨著石塊墜落的呼嘯聲，仿佛世界末日的降臨。

待碎塊落地，他才看清那是傀儡殘骸——殘缺的青銅關(guān)節(jié)、銹蝕的木甲、嵌著碎玉的頭顱，正從幽冥海方向的甬道里翻涌而來，像是被無形的手推著往地宮中心聚集，那涌動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洶涌，夾雜著金屬的碰撞聲和木頭的摩擦聲。

\"林寒山用反物質(zhì)重構(gòu)地脈！\"燕無疆的銹劍劈碎沖在最前的木甲傀儡，劍鋒卻在接觸的瞬間崩裂出缺口，那崩裂的聲音如同瓷器破碎，讓人揪心。\"他以傀儡王脊椎為引，要把整個長安皇陵變成......\"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嘔出一口黑血，龍紋在頸間灼燒得通紅，\"重力場！\"

陳墨這才察覺不對。

方才還能正常呼吸的地宮，此刻空氣正變得粘稠如膠，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那粘稠的空氣擦過喉嚨，帶著一股苦澀的味道。

他的右肩突然一沉，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按住——是山岳！

那尊七米高的巖山傀儡正從地宮深處的陰影里走出，每一步都震得地脈坍縮成黑色旋渦，地面隨之劇烈搖晃，裂縫如同猙獰的巨口不斷蔓延。

旋渦邊緣的傀儡殘骸被吸進去又吐出來，表面的咒文泛著妖異的紫，那紫光在黑暗中閃爍，如同邪惡的眼睛。

\"快攔住山岳！\"燕無疆的斷劍化作金芒，劈開第三波傀儡潮時，整個人突然單膝跪地。

陳墨看見他的龍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銹蝕，連血脈都泛著灰敗，\"我的靈力......被地脈里的反物質(zhì)侵蝕了！\"

\"陳墨！\"

這聲帶著哭腔的喚讓陳墨心臟驟縮，那聲音里的恐懼和絕望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心。

他轉(zhuǎn)身，正看見蘇挽月被傀儡殘骸絆倒，整個人跌進那堆腐銹的關(guān)節(jié)里。

她脖頸處的幽冥結(jié)晶正瘋狂蔓延，從鎖骨爬至下頜，連睫毛都結(jié)了層冰晶，那冰晶在微光下閃爍著寒冷的光，如同冰霜覆蓋的玻璃。

更可怕的是，她咳出的血珠沒有落地，反而懸浮在半空，自動排列成歪扭的傀儡咒文——\"汲取活人靈力\"，陳墨想起她方才的話，胃里泛起酸意。

\"它們在......\"蘇挽月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尾音被另一個蒼老的女聲截斷，\"傀儡王核心在影無赦脊椎里！\"紅衣殘魂的嘶吼震得地宮石壁簌簌落灰，那聲音如同惡鬼的咆哮，讓人毛骨悚然。\"那老東西本就是巫族最后的傀儡大師，用禁術(shù)把意識鎖在傀儡里！\"

陳墨的瞳孔驟縮。

他這才注意到，傀儡潮的最前端，那個半人半傀的身影正緩緩走來——影無赦。

他的上半身還剩半張人皮，下半身卻是青銅骨架，脊椎處嵌著的反物質(zhì)核心泛著幽綠熒光，聲線帶著機械回響：\"陳小友，你該謝我。

是我用傀儡咒文穩(wěn)住了蘇姑娘體內(nèi)的殘魂，不然她早被林寒山的印記撕成碎片。\"

\"住口！\"陳墨的青銅鑰匙突然從眼中飛出，穿透層層傀儡潮，精準(zhǔn)釘在影無赦左肩。

巫紋順著鑰匙鏈爬滿他手臂，他抓住影無赦半融化的胳膊，掌心觸到的不是血肉，而是冰涼的機關(guān)齒輪，那冰冷的觸感如同摸到了千年寒冰，讓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你用禁術(shù)延續(xù)意識，就是為了給林寒山當(dāng)棋子？\"

\"棋子？\"影無赦的機械聲突然帶上笑意，\"你以為林寒山在掌控我？

是我......\"

\"轟！\"

地動山搖的轟鳴打斷了他的話，那聲音如同火山爆發(fā)，震得陳墨的耳朵嗡嗡作響。

陳墨感覺后背被山岳的重力場壓進巖層，每根骨頭都發(fā)出將斷未斷的呻吟，那疼痛如同萬箭穿心，讓他幾乎昏厥。

他抬頭，看見那尊巖山傀儡的眼窩里燃著赤紅火光，腳下的地脈旋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連燕無疆的劍氣都被卷進去，瞬間湮滅，那火光照亮了周圍的黑暗，卻也帶來了更加恐怖的氣息。

\"巫紋......\"陳墨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他意識清明。

他突然發(fā)現(xiàn)，壓進巖層的身體里，巫紋正泛起灼熱——不是被壓碎的痛，而是某種饑渴的灼燒，那灼熱感如同火焰在體內(nèi)燃燒，讓他渾身燥熱。

那些順著地脈翻涌的反物質(zhì)能量，竟順著他的傷口往體內(nèi)鉆，被巫紋一點點吞噬，那鉆進身體的感覺如同蟲子在啃噬，讓他又癢又痛。

\"借我三息！\"

燕無疆的斷劍突然刺入自己心口。

陳墨看著他的龍紋從灰敗轉(zhuǎn)為熾金，金色血液順著劍身逆流，在半空凝成一道光墻，暫時擋住了地脈旋渦的吞噬。\"三息夠你做什么？\"陳墨吼道，掌心的巫紋因反物質(zhì)的涌入而發(fā)燙，那滾燙的感覺如同握著一塊燒紅的鐵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