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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源風盯著傅星沅離開的背影，手里的筷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折成了兩截。食堂嘈雜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他只能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餐盤里的糖醋排骨凝結了一層油膜，他突然沒了胃口。

文學社社長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帶著探究：“凌同學，你和傅同學很熟？”

“關你屁事?！绷柙达L抓起餐盤起身，不銹鋼餐具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大步走向回收處，余光卻忍不住瞥向傅星沅消失的方向。

下午的訓練課凌源風狀態(tài)奇差，連續(xù)三次把沙袋踢歪。教練吹響哨子，皺著眉頭走過來：“你今天怎么回事？”

汗水順著眉骨滑進眼睛里，凌源風胡亂抹了把臉：“沒事?！?

“沒事？”教練指著心率監(jiān)測儀，“你今天的靜息心率比平時高了二十，要不要去醫(yī)務室？”

凌源風扯下拳套扔在一邊，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煩躁越燒越旺。他抓起毛巾往更衣室走，卻在拐角處聽見幾個隊友的竊竊私語。

“聽說文學院那個轉校生……”

“長得是真帶勁，就是太冷了……”

凌源風的腳步猛地頓住，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轉身走向聲源處，幾個正在換衣服的隊員看見他陰沉的表情，立刻噤了聲。

“很閑？”凌源風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下周友誼賽的戰(zhàn)術都記熟了？”

更衣室瞬間鴉雀無聲。凌源風摔上門，冷水從頭頂澆下來時，他眼前又浮現(xiàn)出傅星沅那雙淺褐色的眼睛。那眼神太干凈了，干凈得讓他胸口發(fā)悶。

傍晚回寢室的路上，凌源風刻意繞道去了趟超市。他在貨架前徘徊了十分鐘，最后鬼使神差地拿了兩盒草莓牛奶，他記得傅星沅的筆記本旁邊總是放著這個牌子的飲料。

307室的門虛掩著，暖黃的燈光從縫隙里漏出來。凌源風在門口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推門進去，傅星沅正坐在書桌前敲鍵盤，聽到動靜頭也沒回。

“給你?！绷柙达L把草莓牛奶放在傅星沅手邊，聲音硬邦邦的。

傅星沅的手指停在鍵盤上，轉過臉時右眼尾的三顆淚痣在臺燈下格外明顯。他的目光從牛奶盒移到凌源風通紅的耳根，微微挑眉：“謝謝?！?

就這兩個字，凌源風卻覺得心跳快得離譜。他胡亂點點頭，逃也似地沖進浴室，差點被自己的拖鞋絆倒。

水聲嘩啦作響，凌源風盯著瓷磚上的水漬發(fā)呆。他想起中午傅星沅那句“別惹事”，語氣那么淡，卻像根刺一樣扎在他心里。他從來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可傅星沅的每一個眼神都讓他如芒在背。

傅星沅敲鍵盤的聲音突然停了。凌源風關掉水龍頭，聽見外面?zhèn)鱽沓閷祥_合的聲音，然后是塑料袋的窸窣聲。他豎起耳朵，卻只聽到門鎖輕輕扣上的聲響。

凌源風擦著頭發(fā)出來的時候，寢室已經(jīng)空無一人。傅星沅的書桌收拾得一絲不茍，那盒草莓牛奶原封不動地放在原位。他盯著那個小小的紙盒，突然覺得無比挫敗。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籃球隊的群消息。凌源風劃開屏幕，群里正在討論周末的友誼賽，有人@他問戰(zhàn)術安排。

他正要回復，突然看見最新跳出來的一條：“剛在圖書館看見文學院那個轉校生了，真人比論壇照片還絕……”

凌源風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他退出群聊，點開相冊里上周拍的訓練計劃，手指劃到最下面那張照片，那是他偷拍的傅星沅的側臉。照片里的傅星沅正在看書，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凌源風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動熄滅。他抓起外套沖出門，夜風刮在臉上像鈍刀割肉。圖書館的輪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三樓文學區(qū)還亮著燈。

他在古典文學區(qū)找到了傅星沅。那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攤開一本厚重的古籍，修長的手指正輕輕翻過一頁。凌源風站在書架后面，突然不敢上前了。

“要站到閉館？”傅星沅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很輕，卻準確無誤地傳到了凌源風耳朵里。

凌源風僵在原地，血液轟地沖上頭頂。他硬著頭皮走過去，拉開傅星沅對面的椅子坐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傅星沅終于抬起頭，淺褐色的瞳孔在燈光下近乎透明：“你身上的沐浴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