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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

鬼門開。

子時(shí)。

百花樓。

樓里沒有花，只有酒。

酒是上好的竹葉青，盛在白玉杯里，碧得像一汪春水。

段十二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纏著白布，右手握著酒杯。

酒杯很滿，但他一口都沒喝。

——?dú)⑹值木?，不能隨便喝。

尤其是今晚。

今晚的百花樓，靜得可怕。

樓下本該有絲竹聲，有姑娘的嬌笑聲，有賭徒的吆喝聲。

但今晚，什么都沒有。

整座樓里，只有段十二一個(gè)人。

不，還有一個(gè)人。

一個(gè)坐在陰影里的人。

那人穿著青布長衫，戴著斗笠，斗笠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段十二的刀就放在桌上。

刀很普通，普通得就像鐵匠鋪里三兩銀子一把的砍柴刀。

但就是這把刀，殺過三十七個(gè)高手。

陰影里的人忽然開口：“你的刀，很特別?！?

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段十二淡淡道：“刀就是刀，能殺人的刀，就是好刀。”

那人笑了：“說得好?！?

他慢慢抬起頭。

斗笠下，是一張蒼老的臉。

臉上有疤，從左眼角一直劃到右嘴角，像一條蜈蚣趴在臉上。

段十二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認(rèn)識(shí)這張臉。

二十年前，“鐵面判官”崔明，江南第一快劍。

后來，他死了。

至少江湖上都這么說。

崔明端起酒杯：“很奇怪我還活著？”

段十二點(diǎn)頭。

崔明嘆了口氣：“有時(shí)候，死人比活人更安全?！?

他放下酒杯，從懷里掏出一塊鐵牌，推到段十二面前。

鐵牌上刻著一條青龍。

段十二的指尖輕輕觸碰鐵牌：“青龍會(huì)？”

崔明點(diǎn)頭：“青龍會(huì)需要你這樣的刀?！?

段十二笑了：“青龍會(huì)缺刀？”

崔明搖頭：“不缺刀，缺快刀?！?

他盯著段十二的眼睛：“特別是能殺‘無鞘’的快刀?！?

段十二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桌面：“為什么是我？”

崔明從袖中取出一張紙。

紙上畫著一個(gè)人。

一個(gè)死人。

柳無痕。

崔明道：“能殺柳無痕的人，就能殺‘無鞘’?！?

段十二盯著畫像：“你們?cè)趺粗朗俏覛⒌?？?

崔明笑了：“青龍會(huì)什么都知道?！?

他忽然壓低聲音：“包括血衣堂的秘密?！?

段十二的手指停住了。

崔明繼續(xù)道：“血衣堂主姓謝，叫謝天仇，是謝三爺?shù)挠H弟弟?！?

段十二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崔明似乎很滿意這個(gè)反應(yīng)：“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有人要?dú)⒅x三爺了？”

段十二緩緩道：“借刀殺人?！?

崔明點(diǎn)頭：“血衣堂主想借你的刀，殺自己的親哥哥?！?

段十二忽然覺得嘴里的酒有些苦。

他放下酒杯：“青龍會(huì)想要什么？”

崔明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

“第一，殺了‘無鞘’?！?

“第二，找出血衣堂的密檔?！?

“第三......”

他忽然停下，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窗外有風(fēng)。

風(fēng)里夾著一縷香氣。

女人的香氣。

崔明的臉色變了：“她來了?！?

段十二皺眉：“誰？”

崔明的手已經(jīng)按在劍上：“百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