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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平安符給你，且要保重身體，不可再行傻事。我去求證一件事，后會有期。”

乙?將一張平安符塞在鄭嬌娘的手中，身下輕功運作，離開簌簌作響的竹林。

鄭嬌娘緊握那張平安符，直到手心發(fā)燙。

她不是那些只認(rèn)死理的女人，今日她就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日后，她還要重新來過。

……

乙?手心緊握那個已經(jīng)泛黃的邊角處破損的荷包，他越墻而過，直奔尤氏所住的偏僻小院。

靈鹿縣的縣衙出了大事，縣衙后院的侍從減少，那些美人也大多在自己的院子不曾出來。

乙?可謂一路暢通無阻。

竹簾被夜風(fēng)掀起細(xì)縫，乙?指尖觸到腰間荷包破損的針腳——那正是母親用當(dāng)年染血衣料縫制的。

他掠過屋檐時，紫竹笛在袍下灼得肋骨生疼，似在警示著什么。

尤氏捻動佛珠的聲響驀地停滯。

沉香繚繞中，她看著破窗而入的年輕道士，手中那串木珠竟斷線迸散，渾圓珠子滾落青磚的聲響與二十年前流民沖散骨肉時的馬蹄聲重疊。

“這位道長為何擅闖官眷內(nèi)宅，可知被發(fā)現(xiàn)后是何罪過？你快離開吧，我就當(dāng)你沒出現(xiàn)過?！庇仁线€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乙?眼角淚落。

“娘...”乙?喉間擠出的氣音驚飛了梁上燕，“十多年了，我終于找到你了，是我，小橋??！”

小橋是乙?的乳名，不過自從他拜入師父的門下，師父為他起了“乙?”這個道號，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叫過他“小橋”這個乳名了。

聽到這幾個字，尤氏霍然起身，髻間金步搖撞碎滿室寂靜。

她瞥見道士手中的荷包——“長命百歲”那幾個字確實是她的針腳無錯。

眼前人確實是她失散多年的小橋。

這孩子這么多年應(yīng)該吃了不少的苦，不然也不能出家為道。

尤氏快速斂住神情。

“放肆！”繡著纏枝蓮的裙裾掃過滿地佛珠，“我乃縣令夫人，與縣令鶼鰈情深，只有一女，哪里來的兒子，豈容你在這里潑臟水給我...”

尤氏一改淡淡的神情，這兩句吼得還有些縣令夫人的氣勢。

“你就是我娘!你的左肩胛骨下三寸的彎月疤！”乙?情緒激動住還帶著些許猙獰。

“夠了！”尤氏揮落的巴掌震動桌面上的香爐，香灰迷了兩人視線。

她不再用余光去瞥見道士臉上滾燙的濕意，指尖猛地蜷縮進(jìn)掌心，“我家縣令大人最厭方術(shù)之士，此刻院外便有十八衙役持弩以待。”

她退至繪著送子觀音的屏風(fēng)后，聲音淬著冰碴：“你這亂攀親戚的小道若再不走，休怪本夫人喚人將你當(dāng)盜賊射殺?！?

乙?踉蹌撞翻了案幾，泛黃的平安符從破碎荷包飄出。當(dāng)年母親繡的“慈母手中線“字樣，此刻正橫亙在尤氏綴滿南珠的繡鞋邊。

“你居然動了殺我的心思…”

乙?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也算閱人無數(shù)。剛剛尤氏眼中那一抹兇光是真的對他動了殺意。

竹笛在乙?懷中驟然冷卻。他望著婦人云鬢間閃爍的東珠，突然想起鄭嬌娘斷落的血珍珠鏈——原來有些人，早將血肉換了榮華。

乙?擦掉眼角的淚，“那貧道就不再打擾夫人了，祝夫人未來一切順?biāo)?。?

乙?走得亦決絕。

罷了！就當(dāng)他的娘親當(dāng)年已經(jīng)身亡在那場旱災(zāi)當(dāng)中，他們母子緣斷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