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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燕端著冰粉走進(jìn)堂屋時(shí)，張氏正歪在炕上嗑瓜子，腳邊散落著一地瓜子殼。

見女兒進(jìn)來，她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又搗鼓什么稀奇玩意兒？”

“娘嘗嘗?！苯裱鄬⒈弁脒f過去，特，“用山里的野果籽做的?！?

張氏漫不經(jīng)心地舀了一勺，冰粉入口的瞬間卻猛地坐直了身子：“哎喲！”

她咂摸著嘴，三兩口就把碗底刮得干干凈凈，“再盛一碗來！”

“就剩這些了?！苯裱嗷瘟嘶慰胀耄瑺钏茻o意地說，“明兒個(gè)我打算去碼頭賣這個(gè)……”

張氏眼睛一亮，瓜子也不嗑了：“那我……”

“要是娘肯幫忙，我給你三顆黃豆?！?

張氏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捂著腰“哎喲”一聲：“娘這老腰啊，怕是站不得太久……”

“四顆?！苯裱嗖粍?dòng)聲色地加碼。

“這……”張氏假裝猶豫。

江玉燕嘆了口氣，把空碗往桌上一擱：“那算了，我找三郎幫忙去?！?

“那小子腿腳快，吆喝起來嗓門又亮……”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張氏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四顆就四顆！”

她一把拽住女兒的袖子，又趕緊補(bǔ)充道，\"娘幫你推車！\"

江玉燕背對著母親，嘴角悄悄翹了翹。

她故意慢吞吞地轉(zhuǎn)身，皺著眉頭道：“您要是不愿意......就不要勉強(qiáng)了，娘你好好休息吧！”

“愿意愿意！”張氏急得直拍大腿，“你這丫頭，跟親娘還討價(jià)還價(jià)……”

她突然瞇起眼睛：這冰粉生意賺錢嗎？”

江玉燕眨眨眼，一臉無辜：“碼頭日頭毒，一碗冰粉也就賺兩文辛苦錢?！?

她湊近母親耳邊，壓低聲音：“不過要是娘肯多吆喝幾聲，說不定一天能賣三十碗……”

張氏眼睛越來越亮，她突然挺直腰板：“娘這就去把衣裳找出來！”

“午后往攤子后頭一坐，保管比對面茶樓的招牌還打眼！”

窗外，三郎正扒著窗臺(tái)偷看，聞言“噗嗤”笑出聲。

江玉燕悄悄沖弟弟比了個(gè)手勢。

下午暑氣蒸騰。

張氏推著吱呀作響的推車，額頭上沁出細(xì)密的汗珠。

剛出門一抬頭就看見三郎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里還舉著個(gè)竹哨子“嘟嘟”地吹。

“你怎么來了？”張氏瞪圓了眼睛，停住推車。

三郎笑嘻嘻地往車后一鉆，變戲法似的掏出塊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冰粉”二字：“三姐讓我來掛牌子！”

說著踮腳往車轅上掛，又補(bǔ)充道：“還說獎(jiǎng)勵(lì)我喝冰粉！”

張氏猛地扭頭看向江玉燕：“好哇！你個(gè)小滑頭！”

她叉著腰，聲音拔高了八度：“哄著老娘推車不說，還偷偷雇了這小崽子？”

江玉燕不慌不忙挽著張氏，眼睛彎成月牙：“娘不是說腰疼嗎？我這不是怕累著您……”

“放屁！”張氏氣得方言都蹦出來了，指著三郎腦門問，“給他多少錢？”

三郎伸出三根黑乎乎的手指頭，得意地晃了晃。

“三文？！”張氏聲音都劈叉了，一把揪住女兒衣袖。

“老娘又推車又吆喝才四粒黃豆，這小兔崽子光動(dòng)動(dòng)嘴皮子就……”

四粒黃豆折下來就是四文。

江玉燕見張氏氣得直跺腳，趕緊從推車下層掏出一個(gè)油紙包：“娘別急，您看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