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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天光破曉，醫(yī)院的長廊依舊安靜，重癥觀察病房內(nèi)，空氣仿佛被凍結(jié)了時間。

李雪菲躺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唇瓣干裂，眼睫輕顫，仍未蘇醒。

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而緩慢的“滴滴”聲，監(jiān)測著她脆弱卻還存續(xù)的生命。

沈君澤就坐在她床邊，手輕輕握著她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熱，她的手卻冰得幾乎沒有溫度。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她指節(jié)的細(xì)紋，那是他曾無數(shù)次牽過、捧過、也無數(shù)次錯過的那只手。

他低頭望著她，眼神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第一次見她，是在沈氏舊總部的設(shè)計部門。

她穿著米色襯衫，手里捧著一沓資料，站在會議室門口怯生生地問：“不好意思，這里是財務(wù)分析匯報組嗎？”

他那時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卻沒想到，那一眼，從此將她刻進(jìn)了他人生所有的關(guān)鍵節(jié)點里。

她陪他拼過第一個項目，熬過最長的一個季度，忍過最冷的一個沈母，放棄過最光明的一條人生軌跡。

她為他做過太多事。

可現(xiàn)在，她為自己拼命想守住的孩子，卻因為他的疏忽與遲鈍，永遠(yuǎn)離開了。

沈君澤輕輕俯下身，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聲音像被撕開的麻布，低啞至極：

“雪菲……我在?！?

“我沒有走，這次……我不會再走。”

他哽咽著：

“對不起。”

“我沒能早點明白?！?

“我以為我給你自由，是尊重你?！?

“我以為你強(qiáng)大到可以什么都不需要?！?

“可我從沒想過——你之所以什么都不求，是因為你已經(jīng)不相信我能給?！?

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指縫間。

他的肩膀微顫，卻不敢大聲哭，只能死死咬著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遍一遍地低聲念著：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他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打濕她的病號衣。

他從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可今天，他的心像是被生生挖開，再也堵不住。

他哭得沉默，哭得無聲，哭得像一個失去了整個世界的男人。

他哭到整個人伏在床沿，再也撐不住，像是從神壇跌落，成為一個只?；谝馀c守候的凡人。

“你疼的時候，我不在?！?

“你失望的時候，我不懂。”

“你說走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只是在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