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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周忱這個人，他倒是記得一些。

永樂二年的進(jìn)士，如今已經(jīng)在刑部待了近十年。

雖然朝廷沒有重用此人，但沈熠對他的了解并不少，可從沒聽說過這人還會女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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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督糧官忽然冒出這么一句，沈熠立刻察覺其中定有隱情。

不過他并未詢問，而是盯著督糧官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手套，猶豫片刻后說道：

“你剛才提到……這手套，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的？”

督糧官以為沈熠沒聽明白，連忙回答：“回稟陛下，此為毛線所制！”

沈熠稍作停頓，繼續(xù)追問：“那毛線又是由何物制成的呢？”

督糧官思索了一下道：“夏尚書說這是從草原買來的羊毛紡成的毛線?！?

“羊毛……”

沈熠聽見督糧官再次確認(rèn)，突然雙手抱胸，深吸一口氣，隨后目光在手上手套與周圍將領(lǐng)間來回掃視，又回到手套上。

旁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見他沉思良久，眉頭緊鎖，再次看向督糧官問道：“那紡織廠每日能產(chǎn)出多少這樣的手套？成本是多少？”

督糧官疑惑不解，但這些問題之前夏原吉已有所交代，聽到沈熠發(fā)問時稍加回憶便答道：

“夏尚書講過，紡織廠現(xiàn)有六百多臺織機(jī)，除去老舊淘汰的，約有四百臺可用，一天可以生產(chǎn)一萬七千繀毛線，每繀毛線能織五雙手套，至于成本，據(jù)說一繀毛線大約五文錢。”

“一繀五文錢，一繀毛線能織五雙手套，照這么說……”

沈熠眼神一亮，隨即追問道：“那么一雙手套的成本豈非只有一文錢？一天可生產(chǎn)五六萬甚至八萬雙手套，花費(fèi)也不過千余兩銀子？”

督糧官聽完這話，一臉茫然地?fù)u頭道：“并非如此，據(jù)說太孫殿下把毛線以十文錢一繀的價格賣給百姓，再以同樣價格回收成品手套，所以每雙手套的實(shí)際成本應(yīng)該是九文錢?！?

“百姓們見有利可圖，參與的人不少，一時之間連毛線供應(yīng)都不夠。

所以臣以為，若有充足毛線，應(yīng)天一天或許能產(chǎn)出十多萬副手套，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罷此言，朱棣微微點(diǎn)頭，站在他身旁的侯爺、伯爺們目光頓時變得炯炯有神。

自然，他們不敢與皇帝爭，但若應(yīng)天一天真能生產(chǎn)出十萬副以上手套，那么即便輪流分配，也不需多久就能輪到他們了吧？

可有限的產(chǎn)量卻讓他們有些失落。

生產(chǎn)量有限，意味著一天十萬副以上的產(chǎn)量根本無法實(shí)現(xiàn)。

就在此時，安遠(yuǎn)侯柳升忽然起身，向朱棣拱手行禮，單膝跪地說道：

“陛下，末將愿領(lǐng)兵出征！”

“出征？”

朱棣微微一愣，剛還在思索毛線供應(yīng)的問題，見心愛的大將請戰(zhàn)，又是一怔，下意識問道：

“為何出征？”

柳升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稟陛下，毛線由羊毛織成，末將深知羊毛來自草原，每個部落都養(yǎng)著大批羊群。

既然太孫殿下那邊羊毛供給不足，還請陛下派遣騎兵，讓末將前往草原掠取羊毛，湊足之后送至太孫殿下手中。

如此一來，軍中將士很快便可人手一副手套?！?

柳升話音剛落，旁邊的幾位侯爺、伯爺眼中頓時閃現(xiàn)出亮光。

這些將領(lǐng)皆是朱棣親手提拔，堪稱他的心腹愛將。

原本聽說毛線產(chǎn)量有限，他們略感遺憾，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的士兵可能要晚幾天才能戴上手套。

而今聽柳升這般提議，頓時醒悟過來。

對啊，既然毛線有限，那就搶??！草原上那么多牧羊部落，隨便搶些羊毛，豈不是易如反掌？

瞬間明白后，這些侯爺、伯爺紛紛跪下請戰(zhàn)：

“末將鄭亨請戰(zhàn)！”

“末將陳懋請戰(zhàn)！”

“末將李彬請戰(zhàn)！”

……

朱棣見眾將請戰(zhàn)，眼中放光，正欲下令時，一旁負(fù)責(zé)督糧的官員額頭冒汗，慌忙站出來道：

“諸位將軍，事情雖然如此，但賬可不能這么算。

諸位有所不知，太孫殿下之所以毛紡產(chǎn)量有限，并非原料不足，而是紡織機(jī)器的數(shù)量不夠，這才導(dǎo)致每日產(chǎn)出有限?！?

“這有何難！”

督糧官話音剛落，侯爺伯爺中便有人起身說道：

“既然缺乏紡織工具，何不直接去奪取呢？太孫殿下需要多少，我王通便為太孫殿下?lián)尪嗌??！?

督糧官聽罷，目瞪口呆。

這群莽夫，除了搶還能想到別的辦法嗎？

紡織器械可是大明獨(dú)有的寶貝，你們這樣搶，豈不是自家兄弟互相爭斗？倒不如讓我別多嘴，讓他們?nèi)尣菰系难蛩懔恕?

至少這樣不會損害大明百姓的利益。

朱棣還算清醒，知道王通所言毫無道理，便瞪了他一眼，喝道：

“整天只知道搶！那些紡織器械是大明百姓的財產(chǎn)，難道你要縱容士兵劫掠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