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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得決定留下了！

真得決定留下了！</p>

萬歷五年八月十六日。</p>

廣安門外北京南站。</p>

今日這里戒備森嚴，勇衛(wèi)營、羽林軍等京營宿衛(wèi)軍，把這里從內(nèi)到外，圍了六層還有多。到處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官兵。</p>

二站臺上有兩排警戒的官兵，中間站著數(shù)百人，有乘坐旁邊列車的旅客，也有來送行的親友。</p>

馬塞洛和萊昂眼角嘴角有些悲傷，臉上又露著淡淡微笑。</p>

“索芙尼亞，你真的決定留下了？”</p>

馬塞洛開口問葡萄牙使節(jié)團成員，女扮男裝跟著一起來到大明的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昵名索芙尼亞。</p>

她穿著一身灤州藍女工裝服，理著齊耳短發(fā)，十分精神干練。</p>

“決定了，就算后悔，也是我自己的決定，活該?！彼鬈侥醽喰χ鸬溃拔医o自己取了漢名叫索芙娜?，F(xiàn)在你們該叫我舒門索氏，或者舒索氏?！?lt;/p>

說著她把舒友良一把拉過來，挽著他的胳膊，搖晃著問道：“是不是，相公？”</p>

舒友良訕訕地笑了笑。</p>

你是妾室，連冠夫姓的資格都沒有，客氣一點地叫你索娘子或索姨娘。</p>

不要以為舒門索氏那么好叫，國朝以前都是直接叫索氏。</p>

還是國朝以后，才開始流行這個叫法。</p>

舒門索氏的稱呼含義應該是舒家當家主母索夫人，跟你們歐羅巴各國，婦人嫁到夫家一律改夫姓完全不同。</p>

當然了，這種待遇只有正妻才有，你一個妾室是沒有這種待遇的。</p>

但是沒法子，你有后臺，那我就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亂了綱常人倫。</p>

索芙娜繼續(xù)說道。</p>

“現(xiàn)在的大明是最好的時代，也是人類文明朝陽初升的時代。我身為一名畫家，尤其是一位女畫家，更應該參與其中。</p>

這里生機勃勃，想怎么創(chuàng)作就怎么創(chuàng)作，不用擔心被抓到異端裁判所，然后被當成女巫，綁上火刑柱燒掉?！?lt;/p>

馬塞洛神情復雜地看著她，“也好，看到你在明國過得這么開心，我們也很高興。能在這里繼續(xù)你的輝煌藝術(shù)生命，向明國人介紹我們歐羅巴的文化和藝術(shù)，也是一件好事?！?lt;/p>

萊昂在一旁說道：“何塞和曼努埃爾說，這兩年從意大利、西班牙、法蘭西和尼德蘭轉(zhuǎn)道奧斯曼和非洲，奔向明國的學者、藝術(shù)家、天家，越來越多。</p>

或許再過數(shù)百年，歐羅巴諸國各自的文明在明國得以保存，避免滅絕”</p>

馬塞洛和索芙娜一起看向萊昂，“萊昂，你怎么這么悲觀？”</p>

萊昂抬頭看了看天，眼睛里滿是迷茫和惆悵，“在明國四五個月，我深刻感受到，明國的興起，是人類的大幸，卻是我們的不幸?！?lt;/p>

索芙娜笑著答道：“萊昂男爵，你太悲觀了。腐朽的東西總會被時代的潮流席卷而走，人類命運的不斷發(fā)展，在于一次又一次的革新?！?lt;/p>

馬塞洛強笑道：“索芙尼亞，看來你的明學越學越好了?！?lt;/p>

索芙娜自豪地說道：“那是當然，現(xiàn)在我是大明第一屆文藝工作者代表大會的與會代表，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代表之一?！?lt;/p>

馬塞洛和萊昂對視一眼，十分驚訝。</p>

想不到索芙尼亞在明國真的混得風生水起。</p>

馬塞洛又問道：“你還經(jīng)常進西苑，教明國皇后和皇子公主們畫畫嗎？”</p>

“每三天去一次?；屎竽锬镎媸俏凰囆g(shù)天才，她開始時自學了一些油畫，又跟著我學了兩個月的油畫，畫的畫神形兼?zhèn)?、意韻超卓，有?chuàng)造新的畫派的趨勢。</p>

不過皇后娘娘本身中國畫的水平，已經(jīng)是超絕”</p>

聽著索芙娜興奮地巴拉巴拉說著話，馬塞洛和萊昂的臉上洋溢著欣喜、難過和不舍。</p>

“西苑梨園里的那些女伶人，都是偉大的表演藝術(shù)家，聲音、唱詞、身形，都絕了.</p>

皇后娘娘叫我，還有幾位宗室王爺、勛貴公侯的夫人們，領(lǐng)著女伶人、女畫師、女樂人，趕在八月中旬的第一屆文藝代表大會召開之前，先成立一個大明女藝術(shù)家協(xié)會.</p>

這是好事，可是我家相公說，出頭的椽子先爛，還有什么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叫我不要搶著出風頭?！?lt;/p>

索芙娜在巴拉巴拉數(shù)落著舒友良，他也不惱，掏出一包《灤河》香煙，抽出兩根，遞給馬塞洛和萊昂，“抽煙，抽煙。”</p>

“這有什么好怕的，”</p>

在三位男人的煙霧繚繞中，索芙娜搶過一支煙，又搶過火柴，給自己點上。</p>

女藝術(shù)家，走在時代的前列腺上，怎么能不抽煙呢！</p>

索芙娜一邊吐著煙圈，繼續(xù)說道，“上海老早前就成立大明第一家女工協(xié)會，成為勞工聯(lián)合會的分支。</p>

還有護士協(xié)會，女醫(yī)士協(xié)會，女教師協(xié)會，都跟那個什么筍子.”</p>

舒友良右手食指和中指取下嘴邊的煙卷，吐了一口煙，答道：“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lt;/p>

“對，就是這個意思！”</p>

舒友良等索芙娜說的差不多了，打斷她的話，“索娘子啊，我們是來給馬塞洛侯爵和萊昂男爵他們送行的，你巴拉巴拉盡說自己的事，干什么？”</p>

索芙娜剛才還眉飛色舞的臉，驟然一變，雙目微紅，些許凄苦浮上臉龐，她擠出笑容，讓自己不要哭。</p>

“我只是想讓馬塞洛侯爵和萊昂男爵知道，我在大明會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lt;/p>

馬塞洛和萊昂紅著眼說道：“我們相信你在明國會過得很好。會像一只百靈鳥，盡情地歌唱。</p>

我們也不用擔心你沒有親朋好友。你有丈夫舒爺，有同鄉(xiāng)何塞和曼努埃爾，你還會有輝煌的事業(yè)，會在歷史上留下你的名字。</p>

我們沒有什么好擔心的。”</p>

嘀嘀，銅哨聲響起，四位軍官穿行在人群中。</p>

“無關(guān)人等請上車！”</p>

來回說了幾遍，馬塞洛、萊昂、孔塞多等人跟索芙娜、舒友良揮手告別，往車門走。</p>

舒友良連忙給萊昂遞過去一包東西：“這里是十條灤河香煙，路上抽。到了南邊，灤河煙就賣得貴了。</p>

漫漫長路，這玩意打發(fā)時間最好了?！?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