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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皇帝陛下讓我們挺直了腰做起了人，金誠一和李載義卻要重新給兩班狗東西跪下?！?lt;/p>

“豬狗不如的東西！死了活該！”</p>

“這么喜歡做奴仆，那就下黃泉冥府給兩班老爺們繼續(xù)做奴仆！”</p>

“哈哈，說的是！”</p>

柳成龍氣得渾身發(fā)抖。</p>

金誠一、李載義這樣的赤忠義士，居然被他們說得如此不堪。</p>

你們這些明國人的走狗，知道什么叫大義嗎？</p>

你們以前不過是粗鄙不堪的奴仆佃戶，得了明國人的蠅頭小利，就搖尾乞憐，甘為幫兇。棄國家和君父不顧，不知廉恥！</p>

尹恩順沒有柳成龍這么激動，他發(fā)現有士兵朝這邊圍了過來，這里并不是萬全隱蔽之處，幾把刺刀一刺，馬上露餡。</p>

他轉頭看了一眼柳成龍，下定了決心。</p>

“柳兄！”尹恩順拉了拉柳成龍的袖子，壓低聲音叫了一聲，把他從激憤中拉了出來。</p>

“我們沖出去。我先沖，吸引住他們。你往后殿沖，那里沒什么動靜了，可能安全了。”</p>

“尹兄！”柳成龍哽咽道，尹恩順是要舍身救自己。</p>

“不要遲疑了。柳兄，救朝獻總不能靠嘴巴。以前我們說的太多，做的太少。希望從你我開始，我們跟明國人一樣，少說多做。這樣的話，朝獻還有得救。</p>

三千里江山，拜托柳兄了?！?lt;/p>

尹恩順朝柳成龍笑了笑，決然地從藏身處沖了出來，嘴里喊了一句：“走！”</p>

他一邊跑，一邊對著搜尋的士兵大喊道：“我在這里！”</p>

柳成龍眼睛模糊了，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慌忙從藏身處擠了出來，朝著相反的方向，往后殿跑去。</p>

跑了十幾步，柳成龍忍不住回頭一看，看到十幾支滑膛槍對著尹恩順開火，密集的鉛彈打得他身子亂抖，血花四濺。</p>

熱淚迷糊了他的眼睛，在水汽朦朧中，柳成龍看到有幾位士兵反應過來，舉著滑膛槍對準自己。</p>

他連忙轉身，拼盡全力向前跑。</p>

砰砰！</p>

槍聲在身后炸響，左肩仿佛被一根粗釘子狠狠地釘進去，半個身子痛得失去了知覺。</p>

柳成龍深吸一口氣，猛跑幾步，沖進了后殿第二進院子的側門。</p>

他轉到東廂房墻腳隱蔽處，靠著墻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p>

低頭看了一眼，上半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鮮血把大半個緋袍都浸濕了。寒風中，鮮血慢慢地變黑，跟緋袍鮮艷的紅形成了對比。</p>

柳成龍咬著牙，轉過頭，從縫隙里看向院子。</p>

一隊隊特戰(zhàn)團和新軍的士兵，兩人一組，從各處抬來尸體，堆著院子里。</p>

嘭，一具女尸被丟在尸堆上面。</p>

她一身盛裝，正是柳成龍和尹恩順最后的希望，王大妃沈氏。</p>

她的臉正好轉向這邊，死灰色，一雙眼睛毫無光彩，讓柳成龍想到了宴會上碟子盛著的死魚。</p>

腳步聲在后面響起，柳成龍身子一僵，遲疑一會才緩緩轉過來，看到了全成煥慢慢地向自己走來。</p>

“剛才無意一瞥，看到公子倉皇跑了進來。”全成煥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公子受傷了？被鉛彈打中，很難救活的，與其痛苦地死去，不如讓我給公子一個痛快，也算全了你我的恩怨?！?lt;/p>

“忘恩負義的東西！”</p>

“恩？”全成煥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們一家世代給你們柳家做奴仆，我曾祖、祖父、父親，還有我，一生下來就是你們柳家的家仆。</p>

生生世世給你們柳家做牛做馬啊，日夜不休，給了一口飽飯吃，就是你施恩？</p>

我曾祖、祖父，還有我父親，都是不到四十歲就活活累死。我給你做書童，你書背不下來，我挨打；你字沒寫好，我挨打；你貪玩遲到，還踏馬的是我挨打。</p>

踏馬的蠢的是你，憑什么要我挨打？”</p>

全成煥手里拿著短銃，臉上滿是激憤、瘋狂和興奮。</p>

“給我吃幾碗你的殘羹剩飯，丟幾件你不要的舊衣服，就是對我恩重如山了？拿我當你養(yǎng)的狗啊！</p>

老子讀書比你強，一篇《論語》你十幾遍都背不下，我聽了三遍就背下來。偏偏你就能考進士，做大官。我踏馬的在你騎馬時，必須跪在泥地里，當上馬石！</p>

你們公子哥互相斗氣，就叫我們書童像野狗一樣撕咬互斗。</p>

老子把其他書童都打敗了，你得意洋洋，只是叫廚房賞我一頓米飯吃，卻不管我遍體鱗傷，燒了三天，差點就死掉了?！?lt;/p>

全成煥一步步走近，舉著短銃對著柳成龍，“公子，你對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報答你？”</p>

柳成龍靠著墻角，無力地笑了笑，“三綱五常，圣人之言，天理大義。你這個粗鄙之人，懂什么！”</p>

全成煥呵呵一笑，“我是不懂，我只懂得站在強者一邊，做一個勝利者。公子，你總是自詡自己是做大事的。你的狗屁大事，成了沒有？”</p>

柳成龍看著全成煥，左肩傷口的血把地上都染紅了一大片，他抬起頭，目光越過全成煥，看向遠處陰沉的天空。</p>

“是啊，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敗。成敗不過一線，為什么失敗的會是我們？”</p>

全成煥笑了，“這么淺薄的道理你都不懂，還談什么做大事？活該失??！”</p>

柳成龍瞪著他，反問一句：“我不懂，難道你懂？”</p>

全成煥一字一句地說道：“人心即大勢。大勢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p>

“砰！”</p>

柳成龍左胸口開了花，他張著嘴巴，呆呆地看著全成煥，喉嚨發(fā)出咕咕的聲音，竭力想說什么，最后什么都沒說出來，頭一歪，死了。</p>

“來兩個人，把這具尸體搬到院子里去，好一起處理了?！?lt;/p>

“是！”</p>

天色如鉛，寒風更烈，點點雪花，如柳絮般飄下，不一會把地面和尸堆鋪上一層淺淺的白色，剛才滿地狼藉的血跡全部不見了。</p>

全成煥看著士兵們把尸體往馬車上搬，站立了一會，轉頭對副官說道。</p>

“稟告觀國政使司和督軍使司，柳成龍勾結金誠一、李載義等人，擁兵作亂，脅迫王大妃和百官，擅立李季麟。</p>

現被我特戰(zhàn)團和第十一、第九步兵團擊破。主犯或被斃、或自殺現場，王大妃及眾人百官死于亂軍槍下.”</p>

“哇呀”聲響，全成煥聞聲轉頭看去，只見雪白的屋頂上站著幾只黑烏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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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短銃，對著屋頂就是一槍，烏鴉被嚇得騰空亂飛。</p>

全成煥吹了吹銃口冒出的硝煙，得意地吹了一聲口哨，把短銃插回皮套里。</p>

“收拾好后放把火，把這腌臜破地方燒干凈了，我們好重新修新城?！?lt;/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