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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海瑞心里，統(tǒng)籌處最大的原罪就是脫離了朝廷經(jīng)制的掌控。</p>

這么大一只龐然大物，沒有被套上項圈，很容易變成一只無法掌控，吃人的怪獸。</p>

所以海瑞決定要彈劾統(tǒng)籌處，不是取締它，而是把它從大明少府變成大明戶部的一部分。</p>

吳昌的話，代表著世子的意見，這讓海瑞猶豫了。</p>

但是遲疑到下半夜，海瑞突然“明悟”，一切問題的根源都在皇上身上。</p>

要不是皇上好道誤國、貪財喜奢，國家財政也不會糜爛成這個樣子。</p>

世子建立統(tǒng)籌處，除了要統(tǒng)籌東南剿倭糧餉，還要滿足皇上的用度。</p>

沒有后者，皇上怎么會支持世子建立統(tǒng)籌處！</p>

想到這里，海瑞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如世子所言，只看到鼻子底下的問題，沒有跳出桎梏看到問題的本質(zhì)。</p>

于是海瑞動手寫了天下聞名的《治安疏》，矛頭直指嘉靖帝，統(tǒng)籌處反倒成了可有可無，疏中略提一句的搭頭。</p>

聽到王誠剛才的話，海瑞心里知道，自己的性命是世子殿下保下的。</p>

世子以國士待我，我故以國士報之。</p>

海瑞沉聲問道：“殿下帶了什么話給罪民？”</p>

“世子殿下說，剛峰先生在獄里，不如多讀讀書。所以叫奴婢帶來了一些文卷?！?lt;/p>

王誠揮揮手，有兩位番子雙手奉上兩迭厚厚的文卷。</p>

“剛峰先生，這一迭文卷，是統(tǒng)籌局商業(yè)調(diào)查科請有關聯(lián)的商號，在東南、湖廣、江西、中原、西蜀、西北等地行走經(jīng)商時，記錄的當?shù)赜嵡椤?lt;/p>

有當?shù)孛}布帛的市價，有地方民情，還有些當?shù)匕傩贞P注的案情.由調(diào)查科整理編輯成冊，世子殿下叫抄了一份?！?lt;/p>

王誠指了指另一位番子手上的文卷，繼續(xù)說道：“這些是戶部、刑部關于這些地方的賦稅記錄、案情呈報，世子殿下叫剛峰先生，可以對比著看。有對比，才能看清全面，不至于被蒙蔽?！?lt;/p>

海瑞喟然感嘆：“還是世子知我。請?zhí)嫖抑x謝世子殿下！”</p>

“剛峰先生的話，小的一定帶到！”</p>

朱希孝也聽明白了意思。</p>

看來海瑞的性命，是世子殿下保下的。</p>

周圍的人互相交換著眼神，他們都跟朱希孝一樣，悟到了這一點。</p>

出北鎮(zhèn)撫司大獄，王誠說道：“朱都督，正事辦完了，小的還有一件事，需要通知都督。”</p>

“王監(jiān)丞，敢問何事？”</p>

“出西苑時，黃公叫小的跟朱都督說一聲，說皇爺有件事要找都督。叫小的辦完事跟都督說一聲，有空去西苑西安門遞個牌子?！?lt;/p>

“好，”朱希孝想了想，“本督暫時也無事，就跟王監(jiān)丞同路去西苑。”</p>

到了西苑西安門，朱希孝遞了牌子，很快被召見進萬壽宮。</p>

對，嘉靖帝心心念的萬壽宮終于修好了，他也挪到這里玄修，兼居住和辦公。</p>

萬壽宮偏殿，嘉靖帝坐在上首，朱翊鈞坐在旁邊。</p>

朱希孝上前先磕頭行禮。</p>

“臣朱希孝叩見皇上?！?lt;/p>

“起來?！?lt;/p>

嘉靖帝直奔主題。</p>

“朕跟世子復盤癸亥之變一事，發(fā)現(xiàn)邊事糜爛是一方面，軍情不明也是一方面。關外北虜動向，不明。北虜破邊犯境，敵在何處，有多少人，采取了什么行動，不知。</p>

楊選、徐紳躲在密云，兩眼一抹黑。京師的朕和百官，一日數(shù)驚，到底什么情況，還是不知。勤王的各兵馬，聽從兵部調(diào)遣，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p>

一不小心就被北虜包圍，比如夏家店，薊州鎮(zhèn)精兵損失殆盡！軍情不明，大明上上下下，就像一群蒙著眼的雀兒，撲騰亂跳，看著熱鬧，卻于事無濟。”</p>

朱希孝冷汗冒出來，軍情偵查不利，那就是錦衣衛(wèi)的責任，也是自己的責任。</p>

噗通一聲，朱希孝跪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