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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蕪?fù)黄茣r激起的靈氣余波還在桃林間震蕩，遲淺抱著風(fēng)淵琴坐在溫泉邊的青石板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琴尾紋路。

琴弦突然發(fā)出細(xì)微的顫鳴，比月光石的星芒還要細(xì)碎的雷光，正順著她腕間的琴弦爬向掌心。

“劫云在凝形。”

祝槿的聲音傳來，遲淺才發(fā)現(xiàn)東南天際剛才的鉛灰色云團(tuán)，還沒消散完，又開始凝聚。

“淺淺也要破鏡了?！?

云層邊緣竟勾勒出古琴的輪廓。

她輕輕將琴橫放在膝頭，七根冰弦在靈氣中自發(fā)繃直，泛著光澤。

第一道雷劫落下時，遲淺正在調(diào)試琴弦。

雷光化作銀蛇般的音波，順著地面的北斗陣圖竄向她的足尖，卻在觸及琴身的瞬間被彈成細(xì)碎的光點。

她指尖一挑，《陽春》的起調(diào)漫開，每一個音符都裹著溫泉的水霧，將雷音拆解成漂浮的光蝶。

“是蝕魂劫的‘裂弦音’?！?

謝沉的陣發(fā)在她身后展開，卻見遲淺搖搖頭，琴弦突然發(fā)出金屬交鳴。

第二道雷劫化作萬千冰刃，挾著刺耳的雜音襲來。

遲淺閉著眼按下泛音，琴弦上突然騰起淡金色的琴霧，那是她用十年時間溫養(yǎng)的“繞梁音”。

冰刃在霧中融化時，她想起“音由心定”，指腹重重按在琴弦第三徽，一聲清亮的泛音竟將雷劫震出裂紋。

第三道雷劫最為詭異，凝成一張懸空的古琴虛影，七根弦上纏繞著她這些年彈斷的琴弦。

遲淺的指尖滲出細(xì)血，卻突然笑了。

在極北的雪洞里，她曾用凍僵的手指在冰面上畫琴，靠回憶琴譜熬過七日風(fēng)雪。

此刻她抬手撥弦，風(fēng)淵琴發(fā)出破釜沉舟般的裂響，竟將雷琴虛影的琴弦一一震斷。

“引雷入弦！”

祁夜行的提醒被雷聲吞沒時，遲淺已主動松開護(hù)體真氣。

第四道雷劫如瀑布般傾瀉，她指尖在琴弦上飛掠，彈出的不再是完整的曲子，而是這些年練琴時所有的錯音、斷弦、血泡與不甘。

雷光順著琴弦涌入丹田，卻在觸及她藏了二十年的琴譜殘頁時，突然化作溫和的光流。

最后一道雷劫降臨前，云層中浮現(xiàn)出遲淺最恐懼的畫面：

風(fēng)淵琴在火中崩裂，所有琴技化作青煙。

但這次她沒有伸手去搶，而是將琴抱在懷中，輕聲哼起初學(xué)琴時走調(diào)的《秋風(fēng)詞》。

紫金色雷光落下的瞬間，她突然明白師父臨終前塞進(jìn)她手里的，不是琴譜，而是“琴心”——

琴弦會斷，琴身會毀，但指尖流淌的樂音，才是永不熄滅的劍意。

雷光消散時，風(fēng)淵琴的焦痕已全部褪去，露出溫潤的桐木紋理，七根琴弦上流轉(zhuǎn)著細(xì)碎的星芒，每一根都能隱隱映出琴師的心境。

遲淺低頭看見自己掌心不知何時多出琴形的雷紋，輕輕一按，溫泉水面竟浮現(xiàn)出由音波凝成的琴鍵，每一個琴鍵落下，都能帶起一串雷光閃爍的音符。

“恭喜?！?

段蕪的聲音帶著沙啞，遞來半塊烤得焦香的野雞肉。

遲淺咬下一口，油脂混著雷光的微腥在舌尖炸開，她望著琴面上新浮現(xiàn)的“雷音”二字，突然想起在琴腹內(nèi)刻著的“音斷魂連”——

原來真正的琴癡之道，從來不是守住一具琴身，而是讓樂音在天地間永不絕響。

溫泉池底的月光石不知何時全部亮起，星圖與遲淺琴上的雷紋相映成趣。

她輕撫琴弦，一聲清越的泛音掠過桃林，萬千桃花瓣竟隨著音律在半空排成琴譜的形狀，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轉(zhuǎn)著剛才渡雷劫時留下的淡淡雷光。

這一曲終了，遲淺知道，屬于她的“雷音琴心”，才剛剛開始在這天地間奏響。

全員宗師境！

“在清徽禁地?！睖剌钡姆敲覀阃蝗恢赶蛭鞅保叭掌谙迣⒅?，褚令辭的魂燈要滅了?！?

段蕪一把扯下身上焦黑的衣料，新生的雷紋在肩胛骨處組成刀斧圖案。

“那還等什么？”

她雙刀相擊，紫電在刃間跳躍，“剛突破的刀，總得見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