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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當(dāng)時的游擊張騰向仇大人提議的。”

侯榮像是要撇清跟自己的關(guān)系。

“可是昨夜率兵跟錦衣衛(wèi)對峙的張騰？”徐孝先問道。

侯榮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是?！?

徐孝先隨即看向楊增。

楊增神色嚴(yán)肅：“即刻抓鋪游擊張騰。”

接下來幾乎不用楊增跟徐孝先審問，侯榮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尤其是跟隨仇鸞在大同的一些事情，以及跟時義怎么商量應(yīng)對俺答可能攻大同一事兒。

最后又是誰出的通過賄賂俺答，使其繞過大同轉(zhuǎn)攻京城的主意。

隨著錄完侯榮的口供，徐孝先跟楊增先后走出大牢。

楊增問徐孝先要不要去看看洪澄。

徐孝先笑著搖頭拒絕了，痛打落水狗不是他喜歡干的事情。

何況，洪澄在他眼里最多算是個小蝦米。

當(dāng)然，也不能否認(rèn)洪澄的功勞，那就是他點燃了整個事件的導(dǎo)火索。

楊增聽得一愣，喃喃道：“這么說……當(dāng)初你是打算忍氣吞聲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末將還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徐孝先此時的心境，有種撥云見日的感覺。

來到大明朝四個多月，先是每日在戰(zhàn)場上過的心驚膽戰(zhàn)。

終于回到京城后，又是被人搶功、又是被人威脅。

幾乎就沒有過過一天踏實日子。

如今，隨著仇鸞倒臺，自己軍功奪回，而且還升了官，或許可以重新考慮自己在大明朝想要的簡單生活了。

“你小子還真是沒官癮啊?！?

楊增不由佩服的說道。

而后問道：“那樣豈不是離你的理想生活越來越遠(yuǎn)了，你也舍得？”

“軍匠也挺好，只要末將慫著點，見人就給三分笑臉，想來也不會有人隨意欺負(fù)到我頭上吧？”

楊增笑了笑，道：“嗯，不錯，知道命最值錢就好。如此看來，你還得感謝洪澄啊，要不是他威脅你，怕是還不會激起你反抗的決心啊?！?

兩人回到剛才的房間，此時四人的證詞也都被整理好。

楊增接下來就是要趕緊前往西苑，把證詞呈給黃錦過目，隨后便是由皇上處置發(fā)落了。

外面的太陽已經(jīng)漸漸開始西沉，徐孝先等四人走出東廠大牢，先是目送楊增離開。

崔元、徐孝先、吳仲、陳不勝四人站在東廠大牢前互望彼此。

這兩日于他們四人而言，仿佛是活在被窩中的夢里一樣。

畢竟，除了窩在被窩里才敢去想象自己渾身是膽的對抗強(qiáng)權(quán)外，其余清醒時候，不管是徐孝先還是崔元，誰敢去想，深受皇上寵信的朝中重臣，就這么輕易的被他們四人聯(lián)手扳倒了。

臨別之際，崔元把一匹馬的韁繩遞給了徐孝先，道：“明日一早你跟吳仲、陳不勝兩兄弟來錦衣衛(wèi)中所報到，我現(xiàn)在就回中所辦兩兄弟的調(diào)令。”

“這馬我就不必……。”

“騎著吧，往后出門萬一有事兒也方便一些，雖然不是什么上等好馬，但在京城跑跑還是足夠用了?！?

崔元不容徐孝先推辭，隨即說道：“吳仲跟陳不勝兩兄弟調(diào)到了中所，那正好就在你手下任總旗如何？反正你們?nèi)齻€熟悉，如此一來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吧？”

崔元顯然很善解人意。

“那就多謝崔大人了。”

“跟我還客氣？可是共患難過的兄弟，再這么客氣就見外了。”

崔元說完后，也不等徐孝先三人再次感謝他，便翻身上馬離去。

徐孝先牽著馬與吳仲、陳不勝并排前行。

陳不勝顯得心事重重。

吳仲納悶道：“這是怎么了？當(dāng)初沒抽調(diào)你上戰(zhàn)場，你覺得自己錯過這次機(jī)會，恐怕這輩子都沒機(jī)會進(jìn)錦衣衛(wèi)了，如今輕而易舉的就進(jìn)入錦衣衛(wèi)了，這怎么還……還多愁善感上了呢？”

陳不勝看向吳仲跟徐孝先，臉上掛滿了心虛跟擔(dān)憂，道：“我當(dāng)然高興了，只是……我本只是一個小旗，可剛剛崔元……不，崔大人說讓我跟你在老徐麾下任總旗？所以……會不會是崔大人不知曉我的底細(xì)?。俊?

吳仲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于是看向徐孝先。

“明日就知道了，若是能提一級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若是搞錯了，放心，崔元晉升一個總旗還不簡單？”

徐孝先用右肩撞了撞忐忑不安的陳不勝，擠眉弄眼道。

陳不勝卻依舊是一張苦瓜臉，道：“那我今日回去，怎么跟我那婆娘還有老娘說？總不能模棱兩可吧？”

“這簡單，還按小旗說，等明日定了后再說一次有什么難的？”

吳仲給出主意道。

陳不勝隨即眉開眼笑，道：“也是啊，怎么這么簡單的問題我就沒想明白呢?！?

“想不想得明白，你跟我心里都得明白，能進(jìn)入錦衣衛(wèi)可都是徐哥兒的功勞，要不然……我們還在大通橋……?！?

“說得好像沒你倆我就能有今日似的，不還是在大通橋……?！?

徐孝先牽著馬頓了下，笑道：“大通橋上可能都沒我了，可能已經(jīng)被仇鸞殺人滅口，扔進(jìn)下面河水里去了?！?

三人邊走邊說，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整整兩天時間，如今終于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徐孝先這兩日神經(jīng)緊繃，而吳仲、陳不勝何嘗不是這般？

何況，時義三人還被偷偷關(guān)在兩人家的地窖里，想來他們兩人比自己還要緊張幾分吧？

熟悉的街角處，三人如今再次在這里分別，不單是有了不同以往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