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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火器狂潮
第一分冊·碧蹄血火
1. 鐵火天降
一、歷史背景與設定合理性
1. 碧蹄館之戰(zhàn)
碧蹄血
萬歷二十一年正月十七,北風卷著雪粒,如刀割般刮過李如松的臉龐。他握緊韁繩,望著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碧蹄館,心中泛起一絲不安。這片位于朝鮮京畿道的丘陵地帶,此刻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陰森。
作為東征提督,李如松率領的明軍已在朝鮮半島鏖戰(zhàn)數(shù)月。自去年十二月收復平壤后,大軍一路南下,連克開城、坡州,兵鋒直指王京(今首爾)。但隨著戰(zhàn)線拉長,補給愈發(fā)困難,將士們的疲憊肉眼可見。
\"大人,前方斥候回報,碧蹄館附近發(fā)現(xiàn)日軍蹤跡。\"副將查大受策馬而來,聲音中帶著焦慮。
李如松瞇起眼睛。根據(jù)情報,日軍小西行長部約兩萬人馬駐守王京,而他手中只有一萬余人,且多為騎兵。更令人不安的是,隨軍攜帶的虎蹲炮在連日征戰(zhàn)中,已多次出現(xiàn)故障。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李如松拔出佩劍,寒芒在暮色中閃爍,\"虎蹲炮營即刻部署,明日寅時發(fā)動攻擊。\"
夜色漸深,明軍在碧蹄館外圍扎下營寨。虎蹲炮營的將士們正在緊張地調(diào)試火炮。這些由晉商承造的虎蹲炮,是明軍的殺手锏,每門重約三十六斤,可發(fā)射實心彈和散彈,射程達數(shù)百步。但老炮手王二卻發(fā)現(xiàn)了異樣。
\"這鐵料不對。\"他捏起一把鐵屑,眉頭緊鎖,\"太脆了,里頭硫磺摻得太多。\"
\"少廢話!\"把總李三不耐煩地喝道,\"這批火炮是晉商加急打造的,上頭說了質(zhì)量絕對沒問題。趕緊裝填,明日一早就要用!\"
王二欲言又止。他心里清楚,近年來朝廷軍備腐敗嚴重,晉商為了謀取暴利,經(jīng)常以次充好。但軍令如山,他只能繼續(xù)操作。
次日寅時,明軍發(fā)起攻擊?;⒍着诘霓Z鳴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硝煙彌漫在白雪覆蓋的丘陵間。日軍顯然沒有料到明軍會突然發(fā)動襲擊,陣腳大亂。但好景不長,第三輪齊射后,意外發(fā)生了。
一聲巨響,一門虎蹲炮突然炸膛。飛濺的鐵片如雨點般射向四周,數(shù)名炮手當場斃命。緊接著,又有兩門火炮接連爆炸,虎蹲炮營陷入一片混亂。
李如松臉色鐵青。他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偶然。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日軍已趁勢發(fā)起反擊。兩萬日軍如潮水般涌來,鐵炮(火繩槍)的轟鳴聲響徹云霄。
\"騎兵出擊!\"李如松一聲令下,數(shù)千騎兵如離弦之箭沖向敵陣。白刃戰(zhàn)中,明軍將士奮勇殺敵,但日軍憑借人數(shù)優(yōu)勢和靈活的戰(zhàn)術(shù),逐漸占據(jù)上風。
戰(zhàn)斗持續(xù)到正午,明軍傷亡慘重。李如松望著滿地的尸體,心中充滿悲憤。更糟糕的是,后方傳來消息,日軍黑田長政部五千人正趕來增援。
\"大人,我們被包圍了!\"查大受渾身是血,焦急地說道。
李如松握緊韁繩,目光堅定:\"傳令下去,收縮陣型,固守待援。\"他心里清楚,援軍最快也要傍晚才能趕到,而他們必須在這之前守住陣地。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策馬而來:\"報!楊元將軍率一千騎兵前來支援!\"
李如松心中一喜,但很快冷靜下來。這點兵力遠遠不夠,但至少能緩解燃眉之急。他重新部署防線,將剩余的虎蹲炮集中使用,準備迎接日軍的下一輪進攻。
夕陽西下時,日軍發(fā)起了總攻。李如松親自率軍沖鋒,明軍將士們在他的鼓舞下,爆發(fā)出驚人的戰(zhàn)斗力?;⒍着陔m然所剩無幾,但每一發(fā)炮彈都精準地落入敵陣。
夜幕降臨時,日軍終于停止了進攻。李如松望著遠處日軍營地的篝火,長舒一口氣。這一天的戰(zhàn)斗,明軍以少敵多,雖然傷亡慘重,但成功守住了陣地。
戰(zhàn)后清點,明軍傷亡三千余人,而日軍的損失也相當慘重。但李如松卻高興不起來?;⒍着诘恼ㄌ攀录?,讓他意識到比日軍更可怕的,是內(nèi)部的腐敗。
\"王二,你如實說,那些火炮到底怎么回事?\"李如松在營帳中召見老炮手。
王二撲通一聲跪下:\"大人,不瞞您說,這批火炮的鐵料太差,硫磺比例嚴重超標。小人曾向李三把總反映,可他...\"
李如松臉色陰沉。他想起出征前,朝中某些大臣曾暗示他,晉商的軍火生意動了不少人的奶酪。現(xiàn)在看來,這背后恐怕不只是簡單的貪腐問題。
\"起來吧。\"李如松嘆了口氣,\"此事我自會徹查。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夜深了,李如松獨自一人走出營帳。寒風依舊凜冽,地上的積雪已被鮮血染紅。他望著滿天星斗,心中暗暗發(fā)誓:此戰(zhàn)結(jié)束后,定要將這些蛀蟲一網(wǎng)打盡,絕不讓將士們的血白流。
碧蹄館之戰(zhàn),雖然明軍最終成功突圍,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這場戰(zhàn)斗不僅暴露了明軍在軍備上的嚴重問題,也讓李如松深刻認識到,要贏得這場戰(zhàn)爭,不僅需要勇猛的將士和先進的武器,更需要一個廉潔高效的后勤保障體系。而這,或許比戰(zhàn)場上的廝殺更加艱難。
鐵火碧蹄
萬歷二十一年正月,寒風裹挾著咸腥的硝煙掠過朝鮮半島。李如松的披風在馬背上獵獵作響,他凝視著地圖上蜿蜒的漢江水系,指腹重重按在碧蹄館的位置——那片丘陵如同蟄伏的巨獸,橫亙在明軍直搗王京的必經(jīng)之路上。
自收復平壤、開城以來,捷報如雪片般飛向北京。但李如松深知,日軍在豐臣秀吉的調(diào)度下絕非潰軍。半月前截獲的密信顯示,小西行長與黑田長政兩部正在王京周邊整合兵力,而明軍的糧草卻已困在臨津江畔三日。他摩挲著腰間火銃,金屬冰冷的觸感讓后頸泛起寒意——軍中半數(shù)虎蹲炮的炮管都出現(xiàn)了細密裂紋。
\"大人!\"斥候渾身浴雪闖入營帳,\"日軍兩萬余人在碧蹄館構(gòu)筑工事,鐵炮隊已部署完畢!\"
青銅燭臺猛地搖晃,蠟油在地圖上暈開墨色的漣漪。李如松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數(shù)字遠超預期。帳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馬嘶,混著士兵們拆卸帳篷的響動,像是暴雨將至前壓抑的雷鳴。
\"傳令查大受率三千騎兵偵查敵情,祖承訓接應右翼。\"他扯下披風甩在案上,露出鎖子甲下浸透冷汗的內(nèi)襯,\"虎蹲炮營即刻前移,務必在寅時前完成部署!\"
子夜時分,虎蹲炮營的篝火在雪地上投下猙獰的陰影。老匠戶周鐵頭蹲在炮管旁,用鐵釬叩擊炮身,沉悶的回響讓他眉頭緊鎖。\"李把總,這鐵水澆鑄時怕是摻了太多硫磺。\"他舉起一塊剝落的鐵渣,斷面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前日試射就炸了兩門,再打...\"
\"再打就能轟碎倭奴的狗頭!\"李把總踹翻炭盆,火星濺在周鐵頭布滿老繭的手背上,\"晉商八大家聯(lián)名擔保的軍器,你敢說是次品?明日卯時若裝不好藥包,仔細你的狗頭!\"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虎蹲炮陣列已經(jīng)就位。李如松握緊望遠鏡,看著日軍陣地前晃動的旗幟。那些印著家紋的戰(zhàn)旗在風中招展,如同蟄伏的毒蛇吐著信子。他喉頭發(fā)緊,忽然想起出征前工部侍郎意味深長的叮囑:\"晉商的貨,將軍盡管用便是。\"
\"開炮!\"
震耳欲聾的轟鳴撕裂雪原,第一枚炮彈精準地砸進日軍陣中。但緊接著,第三排的虎蹲炮突然爆出刺目火光。滾燙的鐵屑如霰彈般飛射,三名炮手當場被攔腰斬斷。更多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個炮營陷入火海。
\"是炸膛!后撤!\"李如松的嘶吼被淹沒在聲浪中。日軍抓住戰(zhàn)機,兩萬鐵炮足輕組成扇形陣列壓來,鉛彈如蝗群般掠過明軍頭頂。查大受的騎兵在彈雨中艱難突進,馬腹被鐵丸洞穿的戰(zhàn)馬嘶鳴著栽倒,將騎手重重甩在凍土上。
正午時分,明軍已被壓縮在狹小的谷地中。李如松抹了把臉上的血污,望著身邊越來越少的親衛(wèi)。遠處傳來馬蹄聲,他心中一喜,卻見斥候渾身是箭摔下馬來:\"楊元...被黑田長政截斷...\"
最后的虎蹲炮突然炸響,氣浪掀翻了李如松的戰(zhàn)馬。他在雪地里翻滾著避開飛濺的炮管,卻看見周鐵頭焦黑的軀體卡在扭曲的炮架上,手里還攥著半塊碎裂的鐵錠——斷面處密密麻麻的氣孔,如同潰爛的傷口。
暮色四合時,援軍的號角終于響起。李如松拄著染血的長刀站起身,看著漫山遍野的尸體。雪地上蜿蜒的血跡中,散落著虎蹲炮破碎的殘骸,那些本該震懾敵膽的利器,此刻成了吞噬自己人的兇獸。他彎腰拾起半枚刻著\"晉商監(jiān)制\"的銅彈殼,金屬邊緣鋒利如刀,深深扎進掌心。
夜風掠過碧蹄館的山崗,帶著鐵銹味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李如松凝視著遠處王京方向的火光,將染血的彈殼緊緊攥進拳心。這場以少敵多的血戰(zhàn),終將記入史冊,但那些藏在精良火器背后的蛀蟲,才是真正該被釘上恥辱柱的人。
碧蹄驚變
萬歷二十一年正月十七,暮色如墨浸透朝鮮半島。李如松握緊韁繩,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碧蹄館方向傳來零星犬吠,在風雪中顯得格外凄惶。斥候帶回的情報沉甸甸壓在心頭——前方丘陵間,兩萬日軍已構(gòu)筑工事,鐵炮陣地如同張開的獠牙。
\"大人,虎蹲炮營第三次試射又啞了三門。\"副將查大受掀開帳簾,寒氣裹挾著雪粒涌進暖意寥寥的中軍大帳。案頭蠟燭猛地搖晃,在李如松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
李如松盯著地圖上蜿蜒的虛線,那是明軍孤軍深入的軌跡。自平壤大捷后,他們一路南下收復開城,卻也將補給線越拉越長。此刻身后臨津江的浮橋隨時可能被切斷,而前方的碧蹄館,三面環(huán)山,唯一的開闊地正對著日軍鐵炮陣。
\"把老匠戶叫來。\"他突然開口,佩劍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片刻后,滿臉溝壑的周鐵頭被帶了進來。
\"這炮管的紋路不對。\"周鐵頭顫抖著摸向腰間皮囊,掏出幾塊指甲蓋大小的鐵渣,\"您看這斷面,氣孔密布,分明是鐵水摻了太多硫磺。\"老人渾濁的眼里泛起血絲,\"小人在工部鑄炮三十年,從未見過這般偷工減料的軍器。\"
李如松的瞳孔驟然收縮。出征前,晉商八大家聯(lián)名擔保的文書還擺在兵部案頭。此刻想來,那些蓋著朱砂印的契約,倒像是催命符。
\"大人!日軍前鋒已至五里外!\"帳外傳來斥候的嘶喊。
李如松猛地起身,鎖子甲撞擊發(fā)出清脆聲響。\"傳令下去,全軍戒備!\"他拔出佩劍,寒光在雪夜中劃出冷冽弧線,\"虎蹲炮營即刻部署,務必在子時前完成第一輪齊射!\"
夜色漸深,虎蹲炮營的士卒們在風雪中忙碌。周鐵頭蹲在一門編號\"天字七號\"的火炮旁,用鐵釬反復探查炮膛。內(nèi)壁粗糙得驚人,本該光滑的弧線布滿凹凸不平的毛刺。
\"周師傅,把總催得緊!\"年輕炮手小順子抱著火藥桶跑來,\"說是晉商監(jiān)工就在后頭盯著。\"
周鐵頭沉默著接過藥包。硫磺刺鼻的氣味混著血腥味鉆入鼻腔,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炸膛的那門炮,飛濺的鐵屑將炮手的臉削去半邊。此刻懷中的藥包沉甸甸的,卻不知是殺敵的利器,還是噬主的毒牙。
子時剛過,第一聲炮響撕裂夜空。李如松在高地上握緊望遠鏡,看著炮彈在日軍營地炸開。但緊接著,右側(cè)三門虎蹲炮同時爆出刺目火光。滾燙的鐵屑如暴雨般傾瀉,慘叫聲瞬間淹沒在爆炸聲中。
\"是炸膛!全軍沖鋒!\"李如松的嘶吼被氣浪撕碎。日軍抓住戰(zhàn)機,兩萬鐵炮足輕組成扇形陣列壓來,鉛彈如蝗群般掠過明軍頭頂。查大受的騎兵在彈雨中艱難突進,馬腹被鐵丸洞穿的戰(zhàn)馬嘶鳴著栽倒,將騎手重重甩在凍土上。
混戰(zhàn)中,李如松的戰(zhàn)馬突然人立而起。他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栽去,卻在墜落瞬間瞥見驚人一幕——不遠處,幾個身著晉商服飾的人正推著裝滿木箱的牛車后退,箱子縫隙里露出的,竟是未開封的劣質(zhì)鐵錠。
\"攔住他們!\"李如松揮刀砍翻一名日軍,卻被流彈擦傷肩頭。鮮血浸透衣甲,寒意順著傷口蔓延全身。他望著越來越近的日軍鐵炮陣,突然想起出征前母親的叮囑:\"刀劍能傷人,人心更可怕。\"
黎明破曉時,援軍的號角終于響起。李如松拄著染血的長刀站在尸山血海間,腳下是半截刻著\"晉商監(jiān)制\"的炮管。遠處,周鐵頭的尸體蜷縮在炸裂的火炮旁,手中還攥著半塊鐵渣。雪地上蜿蜒的血跡中,散落著虎蹲炮破碎的殘骸,那些本該震懾敵膽的利器,此刻成了吞噬自己人的兇獸。
寒風掠過碧蹄館的山崗,帶著鐵銹味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李如松彎腰拾起半枚銅彈殼,金屬邊緣鋒利如刀,深深扎進掌心。這場以少敵多的血戰(zhàn),終將記入史冊,但那些藏在精良火器背后的蛀蟲,才是真正該被釘上恥辱柱的人。他握緊拳頭,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落在雪地上,很快被風雪掩埋。
寒夜鑄劫
萬歷二十一年正月十七,暮色像被揉碎的墨汁浸染碧蹄館方圓十里。明軍營地內(nèi),火把在風雪中明明滅滅,宛如懸在半空的鬼火。李如松裹緊猩紅斗篷,靴底碾碎凍土上的薄冰,目光掃過正在搭建的虎蹲炮陣地。
\"大人,三營已完成布防。\"副將查大受的聲音混著北風送來,\"只是...\"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不遠處,那里聚集著十幾個炮手,正圍著一門虎蹲炮低聲議論。
虎蹲炮營的老炮手王二蹲在三號炮旁,鐵鉗夾著剝落的鐵屑湊近火把。跳動的火苗下,鐵屑斷面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密布的氣孔如同潰爛的傷口。他抓起腰間酒葫蘆猛灌一口,辛辣的烈酒卻沖不散喉間的苦澀——自平壤之戰(zhàn)起,這門炮的炮管就出現(xiàn)細密裂紋,每次發(fā)射都震得人耳膜生疼。
\"王師傅,把總催著裝藥!\"年輕炮手順子抱著火藥桶跑來,發(fā)梢結(jié)著冰碴,\"明日卯時就要對倭奴開炮!\"
王二將鐵屑狠狠摔在地上,鐵屑在凍土上迸出幾點火星。\"去他娘的卯時!\"他指著炮管內(nèi)壁的蜂窩狀凹痕,\"你看看這鐵料,脆得跟琉璃似的,裝填火藥就是給兄弟們埋雷!\"
話音未落,鐵蹄聲由遠及近。把總李三騎著高頭大馬闖入營地,腰間佩刀的銅環(huán)隨著顛簸叮當作響。\"王二!\"他翻身下馬時帶起一陣風雪,\"晉商八大家監(jiān)制的軍器,輪得到你這老匹夫質(zhì)疑?\"
王二梗著脖子正要反駁,瞥見李三身后跟著兩個灰衣人。他們頭戴氈帽,腰間別著刻有\(zhòng)"晉\"字的腰牌,靴底沾著太原府特有的紅泥。老炮手突然想起半月前,正是這兩個身影出現(xiàn)在臨津江的軍器交接現(xiàn)場。
\"把總,前日試射時五號炮炸膛,炸死了三個兄弟...\"王二的聲音低下去,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滿腔悲憤。
李三拔出佩刀,刀刃抵住王二咽喉:\"再敢胡言亂語,老子現(xiàn)在就送你去見閻王!\"刀尖刺破皮膚的瞬間,查大受的長鞭突然甩來,纏住李三手腕。
\"李把總,李如松提督有令,讓虎蹲炮營即刻匯報情況。\"查大受翻身下馬,目光掃過灰衣人腰間的腰牌,瞳孔微微收縮。
中軍大帳內(nèi),牛油蠟燭嗶剝作響。李如松捏著王二呈上來的鐵屑,指腹摩挲著斷面的氣孔。案頭還擺著今早截獲的密信,工部侍郎與晉商往來的書信中,\"硫磺摻量可增至三成\"的字跡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大人,倭軍鐵炮隊已完成部署。\"斥候的急報打破沉默,\"據(jù)探馬所言,他們在火炮陣地埋了三十門佛郎機!\"
李如松猛地起身,鎖子甲撞擊聲驚飛帳外夜梟。碧蹄館的地形在他腦海中翻涌——三面環(huán)山的谷地,明軍唯一的退路是北面結(jié)冰的沼澤。若虎蹲炮無法壓制日軍火力,這一萬騎兵將成為待宰的羔羊。
\"傳令下去,子時前完成第一輪裝填。\"李如松的聲音冷得像冰,\"王二,你親自監(jiān)督三號炮,若有差池...\"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將鐵屑狠狠拍在案上。
子夜,虎蹲炮陣地籠罩在硫磺煙霧中。王二盯著順子將火藥緩緩倒入炮膛,雙手突然不受控地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五年前的薊州城,他的兒子就是在試射劣質(zhì)火炮時被炸得尸骨無存。
\"點火!\"隨著一聲令下,火繩觸及藥捻。第一枚炮彈撕裂夜空的瞬間,王二突然撲向三號炮。滾燙的氣浪將他掀飛時,他聽見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如同閻王殿里催命的鑼鼓。
沖天火光中,李如松握緊染血的望遠鏡。他看見日軍鐵炮陣地騰起濃煙,卻也看見自家火炮如煙花般接連炸裂。那些本該震懾敵膽的虎蹲炮,此刻成了吞噬明軍的鐵獸。雪地上,王二焦黑的手掌還保持著推炮的姿勢,指縫里嵌著半塊刻有\(zhòng)"晉商監(jiān)制\"的鐵渣。
銹火
萬歷二十一年正月十七,碧蹄館的夜色被明軍營地的火把燒得通紅。寒風裹著雪粒抽打在虎蹲炮冰冷的炮管上,老炮手王二蹲下身,鐵鉗夾起剝落的鐵屑湊近火把。跳動的火苗下,鐵屑斷面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密布的氣孔如同潰爛的傷口。
\"這鐵料不對。\"王二聲音發(fā)顫,伸手摩挲著炮管內(nèi)壁,粗糙的觸感像砂紙磨過掌心,\"太脆了,怕是扛不住三輪齊射。\"
\"少廢話!\"把總李三的皮靴碾碎凍土上的薄冰,腰間佩刀的銅環(huán)隨著動作叮當作響,\"上頭說了,這批火炮是晉商加急打造的,質(zhì)量絕對沒問題。趕緊裝填,明日一早就要用!\"
王二望著李三身后兩個灰衣人,他們戴著氈帽,腰間別著刻有\(zhòng)"晉\"字的腰牌,靴底沾著太原府特有的紅泥。半月前在臨津江交接軍器時,正是這兩人寸步不離地守著裝滿火炮的木箱。老炮手喉間泛起鐵銹味,想起三年前薊州軍火庫那場爆炸,三十七個兄弟被劣質(zhì)火藥炸得尸骨無存。
\"把總,前日試射時五號炮就炸膛了...\"王二話未說完,李三的馬鞭已抽在炮管上,驚起一串火星。
\"再敢妖言惑眾,老子現(xiàn)在就割了你的舌頭!\"李三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刀鞘重重撞在王二肩頭,\"晉商八大家聯(lián)名擔保的軍器,輪得到你這老匹夫質(zhì)疑?\"
順子突然從炮架后探出頭,這個才滿十六歲的小炮手懷里還抱著火藥桶:\"王師傅,要不咱們...\"
\"裝填!\"王二猛地奪過火藥勺,金屬碰撞聲在寒夜里格外刺耳。他舀起滿滿一勺火藥,硫磺刺鼻的氣味直沖腦門。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五年前兒子也是這樣站在新鑄的火炮前,笑容還沒褪去,炮管就炸開成致命的碎片。
夜色漸深,虎蹲炮陣地彌漫著硫磺與血腥的混合氣息。王二盯著順子將火藥緩緩倒入三號炮膛,干裂的嘴唇不停翕動,像是在念某種古老的咒語。當火繩觸及藥捻的瞬間,他突然想起李三腰間那把刻著云紋的佩刀——分明與去年在鐵匠鋪見到的晉商護衛(wèi)佩刀一模一樣。
第一聲炮響撕裂夜空時,王二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炮彈拖著橘色尾焰飛向日軍營地,但緊接著,右側(cè)三門虎蹲炮同時爆出刺目火光。滾燙的鐵屑如暴雨般傾瀉,慘叫聲瞬間淹沒在爆炸聲中。他看見順子的軀體被氣浪掀上半空,懷里的火藥桶炸開成絢麗的死亡煙花。
\"是炸膛!全軍沖鋒!\"遠處傳來李如松的嘶吼。王二跌跌撞撞撲向三號炮,想要拔除未點燃的藥捻,卻被灼熱的炮管燙得縮回手。更多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明軍陣地陷入一片火海,那些本該震懾敵膽的虎蹲炮,此刻成了吞噬自己人的兇獸。
混戰(zhàn)中,王二瞥見李三帶著兩個灰衣人推著裝滿木箱的牛車后退。木箱縫隙里露出的鐵錠表面布滿蜂窩狀氣孔,和手中的鐵屑如出一轍。老炮手突然狂笑起來,笑聲混著硝煙與鮮血,驚飛了雪地上覓食的烏鴉。
黎明破曉時,李如松拄著染血的長刀站在尸山血海間。他彎腰拾起半塊刻著\"晉商監(jiān)制\"的鐵渣,指腹摩挲著斷面密密麻麻的氣孔。遠處,王二焦黑的手掌還保持著推炮的姿勢,指縫里嵌著的鐵渣在朝陽下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如同這個帝國潰爛的傷口。
鐵火焚天
萬歷二十一年正月十八,破曉的天光撕開云層,卻照不暖碧蹄館彌漫的硝煙。李如松勒住躁動不安的戰(zhàn)馬,望著遠處如蟻群般壓來的日軍陣列。兩萬足輕的腳步聲混著鐵炮槍托撞擊盾牌的聲響,像死神擂響的戰(zhàn)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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