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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詫異的表情便知，她也不知這陳師父的蒲團外樸而內(nèi)華。

茛母雖然日常來此，但對陳師父很是敬重，也就幫忙收拾日用器具，都是輕手輕腳的，更不會刻意去撕下蒲團表層。

她驟然見到日日接觸的普通蒲團竟有這樣的華麗內(nèi)里，而陳師父絲毫不動聲色，不免格外驚詫。

幼蕖環(huán)視一遍室內(nèi)，又將榻上衾枕破開，果然不出所料，其樸素外殼之下亦有華美內(nèi)層，盡是軟玉爍金冰蠶絲之類，若尋常使用，件件都極享受?？蛇@些都藏在樸素的外表之下，不能外露，不能明目張膽地使用，使用者也就只能是心里滿足而已。

茛家母子三人都有些發(fā)呆，陳師父平日表現(xiàn)得清心寡欲，不好靡麗，可所用之物卻都藏著富麗芯子，這……實在有些意外了。

可是，這又如何呢？難道就可以證明陳師父的人品有問題么？茛大更是偏心地想道，陳師父到底是個女子，孤身清苦，愛些舒柔華美之物亦是情理之中。

幼蕖手指在那枕頭內(nèi)層摩挲了兩下，這一處描金縷彩的紋飾她瞧著有些眼熟呢！

大凡某人換了環(huán)境，可以入鄉(xiāng)隨俗、可以改口換衫，為了掩飾某些行跡而換一副全新面貌。可是，內(nèi)心深處、習(xí)慣方面，會情不自禁地保留一些舊日的癖好。

幼蕖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子干干凈凈的手指甲，想起夢中所見的紅蔻丹，當(dāng)下快步走到那女子身前，道了聲“對不住，多有得罪！”便“刷”一下拔下那女子的鞋襪。

“哎！”

“??！”

第一聲驚呼是茛家母子三人脫口驚呼，是對幼蕖行為的不解與不滿。

死者已矣，揭衣察看死因還情有可原，再脫除鞋襪有什么意義？特別是在兩個徒弟心中，這行為多少有些不敬了。

可隨即下一瞬，當(dāng)看到陳師父那露出的一雙白足時，他們又發(fā)出了第二聲驚呼。

礁三長老等人魚也呆住，都被幼蕖的舉動驚到了，隨即，又看到了更令他們震驚的物事。

露出來的那雙如霜白足，勻稱秀彎，顯是保養(yǎng)得極好。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十根玲瓏小巧的腳趾頭上，涂著鮮紅的蔻丹！而且，右腳小拇指的一片小小指甲上，還精心繪著鮮艷奪目的一朵寶罌花！

這陳師父平日清淡自持，舉止莊肅，也因此贏得人魚一族的諸多信任與尊重。

誰能想到，這位不茍言笑的陳師父，其樸實無華的鞋襪之下，那隱秘的腳上，描著紅艷艷的蔻丹呢？

雖然這也不能說明陳師父哪里不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必然不是表面顯露出來的那樣。

表里不一的人，自是讓人不能放心。

幼蕖盯著那朵寶罌花，不由冷笑一聲，意氣森寒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