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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蕖對蘇怡然不求上進(jìn)的憊懶想法弄得啼笑皆非。

她看怡然師姐滿山忙得飛起，不是去請鄭媛到寶瓶峰玩兒，就是送稀奇古怪的物事來玉臺峰小竹林，又或者幫唐云師姐跑腿，再或者是幫肖翼然去慶余堂領(lǐng)什么靈草，卻沒有一件是為蘇怡然她自己忙的，實(shí)在是令她好笑又感傷。

幼蕖看著蘇怡然，好像看到從前的自己。

在少清山的時候，自己和八哥不也是這樣？鞭子都抽不快！除了吃和玩，做什么都拖拖拉拉，做事只求到期完成，練功只求最低標(biāo)準(zhǔn)。

那樣沒心沒肺的快活、明目張膽的偷懶、明知故犯的耍賴，多少次逗得師父哥哥們連氣帶笑。

那樣的光景啊，就像昨日太陽最后的余暉，再不會回來，徒令人伸手，想抓住那逝去的暖意。

如今的她，變得勤奮、勤快，可是師父和哥哥們都不想這樣吧！

回少清山的時候，從前總是督促她用功的二哥三哥，也變了性子，竟然異口同聲地要她緩著點(diǎn)，別急，慢慢來。

想想就鼻頭發(fā)酸。

幼蕖揉揉鼻子，抓起一本舊書翻看。

這本書是由一摞發(fā)黃的巨大竹葉裝訂而成，每頁上都是稀奇古怪的人形圖案，和另一冊羊皮卷材質(zhì)、風(fēng)格都不同，顯然不是同一出處，卻奇異地有某些共同之處，細(xì)究起來頗有些趣味。

她如今記性好，看一遍就能記住了?，F(xiàn)在手頭看的這幾部有點(diǎn)特殊，不是玉簡記載，沒法用神識掃描，而是書寫在特異材料上，得像凡人看書那樣一頁頁地翻。

這樣看書還是很久以前在少清山的事了。少清山的菡萏小院、抱撲院等各處院落里，滿架子都是可以翻閱的典籍雜書。純用神識掃描的玉簡竹簡自然也有，但那時大家還是習(xí)慣在輕緩的翻頁動作里感受那獨(dú)特的韻味。

可以嗅到墨香，可以觸摸到溫厚的質(zhì)感，看到紙面上歲月沉淀的痕跡，享受那種乍然躍入眼簾的驚喜。

八哥說過：“玉簡里的東西太多了來得太快了！我腦子一下子接不??！”

是啊，那時不擔(dān)心時間不夠用，誰都不想匆匆忙忙地被灌一腦子的義理，就是要細(xì)細(xì)看、慢慢想，反復(fù)摩挲，讓領(lǐng)悟就像那些發(fā)黃的紙張，在時間的流逝里無痕地積淀。

怡然說過這幾本書根本買不到，是她向剛剛來上清山的一位名作“潘寶”的師兄磨嘴皮子借來的。

那位潘寶來自西鄂州黃庭山，性喜收集奇書，不論道俗皆有涉獵，來上清山的一路上也收了不少。

他人也奇怪，話不投機(jī)半句多，話若投機(jī)則整日整宿地暢談，不辨男女都是知己。他手上的幾部少見的孤本典籍也肯借肯說，但絕不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