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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有希望，還有念想，所以鳳胤道人甘愿忍受十八層地獄的痛苦和磨難，也要保守秘密。

因為他清楚的知曉，在古仙和天人層次的戰(zhàn)斗中，古仙的特質(zhì)是多么秘密的情報，在很多時候，一種不為人知的特質(zhì)便很有可能決定最終的勝敗。

所以支撐著他保持希望的是——在往后不久的某場廝殺戰(zhàn)斗中，古仙皇族能戰(zhàn)勝尚未恢復(fù)全盛的酆都大帝，能夠?qū)⑺麖倪@十八層地獄中救走——雖然如今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但將靈魂作為糧食的古仙一脈，卻擁有能夠接觸和影響靈魂的能力，只要他們想，完全能夠拯救他。

但對于他的希望，余琛做了什么呢

他沒有去爭辯他和那位古仙皇族究竟誰才有更大的把握。

他只是將一切的真相都灌進了鳳胤道人的腦海里，讓他清清楚楚徹徹底底明白了一件事情。

——哪怕最終就是如他所愿，古仙皇族戰(zhàn)勝了自個兒，將他救了出去，那他最后的結(jié)局也是灰飛煙滅。

因為這是古仙一脈誕生的機制，這是古仙一脈誕生的使命，這便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甚至在完成了終焉時刻之后，古仙一脈的每一尊存在，同樣會迎來消亡。

所以哪怕最后鳳胤道人當(dāng)真被轉(zhuǎn)化成了一尊古仙，依舊逃不過那既定的命運。

于是，鳳胤道人崩潰了。

他的追求，他的理想，都在這一刻破碎。

道心崩潰之下，余琛不知道他是否后悔當(dāng)初背叛的決定，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鳳胤道人心頭最后的那根防線，繃斷了。

在極致的絕望中，他再也無法忍受十八層地獄的無盡折磨和痛苦，將他所知曉的關(guān)于皇族古仙的一切盡數(shù)吐露。

然而可惜的是，關(guān)于梧桐洲九重天，實際上鳳胤道人并不太過關(guān)心——他在梧桐洲安排了諸多仙徒，負責(zé)運作這一座龐大的牧場。

而他需要做的便是，每到一個周期，便降臨到梧桐洲一趟，收取所有的香火，供奉給古仙一脈。

神殿和梧桐洲彼此分離，不相接觸，所以仙徒青寒和鎮(zhèn)岳同樣也不清楚梧桐洲底下的情況。

半個時辰后，余琛的念頭回到現(xiàn)實世界，九重天，第一重天。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皇族古仙的情報，到手了。

他盤膝坐下來，閉目冥想，思考了一個時辰，腦海中隱隱有了應(yīng)對那古仙皇族的方法。

然后方才站起身來，看向一旁紙人之身的張嫻之：“走吧?！?

后者明顯一愣：“去何處”

“不是說過了么”

余琛深吸一口氣：“去打碎這荒唐的世道，去……弒神?！?

二人一路向天地中央而去。

因為無論是從張嫻之的講述還是那盛瓏子的招供中，都明確說了，在每一重天的中央之地，有那連接九重天的天地之柱，只有跨越天地之柱，方才能夠同樣上一重天。

風(fēng)馳電掣之間，劃破長空。

蒼茫而凄涼的大地之上，無窮無盡的慘劇正在發(fā)生——屠殺，爭斗，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你死我活……

原本毫無仇怨的兩個人，如今見面大概率是生死相搏——這甚至無關(guān)善良與否，因為在這個人吃人的世道，你不殺人，人就會來殺你。

人性的惡，在這一刻被無窮的放大，就好像被星星之火點燃的無邊荒原，名為罪惡的火焰熊熊燃燒，無法熄滅。

望著這一切，余琛和張嫻之的臉色都并不好看。

“惡世啊……”張嫻之深吸一口氣，側(cè)過頭去。

而余琛沉默半晌，則是直接停了下來。

“大人”張嫻之疑惑。

余琛深吸一口氣，抬起一根手指，往下方一點。

“定?！?

剎那之間，無數(shù)道金光從他手中噴涌而出，就好是那無盡的彗星一般，朝下方的大地奔涌而去。

然后在張嫻之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看到兩個正在廝殺斗法的煉炁士，無比突兀的被金光入體，然后變好似僵硬的雕像一般，停滯不動了。

而更多無窮無盡的金光，則朝著茫茫大地的各處傾灑而去。

鉆進一尊又一尊的生靈，將他們徹底凝固和凍結(jié)。

一時間，紛爭止戈，廝殺停歇，整個世界好像都陷入了靜止那樣。

張嫻之瞪圓了雙眼。

“自相殘殺，弒父殺母，師徒死斗……簡直沒救了。一開始，我也覺得這個世界的生靈早已喪心病狂?！?

作為始作俑者的余琛深吸一口氣，道：“但全怪在他們身上，也并不太對——這個明晃晃地逼著人吃人的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神明，才是罪魁禍?zhǔn)?。就像是蠱盅里的毒蠱一般，他們只有廝殺，只有相殘，才能生存下去。”

“所以……”張嫻之倒吸一口涼氣。

“定身術(shù)，雕蟲小技罷了?！庇噼￠_口解釋道：“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他們不會再有任何行動的能力，無論是身體機能，命炁運轉(zhuǎn)，靈魂思維都不會有任何變化，所以不會饑餓，不會干渴，就像是他們的時間被凍結(jié)了那樣——可惜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法術(shù)，倘若一次施展，應(yīng)當(dāng)最多也就能持續(xù)一年罷了?！?

聽了余琛的解釋，張嫻之早已震驚得無以復(fù)加，紅唇輕張！

過了好久，方才平復(fù)下內(nèi)心的震動來！

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在先前的經(jīng)歷中已經(jīng)對對方的偉大和力量有了相當(dāng)可怕的猜測，但恐怕還是……保守了。

恍惚之間，沉默良久，她下意識問道：“可一年以后……”

“一年后不必考慮那時候的事。”余琛抬起眼簾：“——用不了一年，這個世道會毀滅，那些神明會隕落?！?

無比篤定。

篤定到張嫻之雖本能地認(rèn)為那是不可能的事兒，但仍忍不住去相信。

一番插曲過后，再度踏上旅程。

因為先前那無名村莊的位置本就靠近大地中央，又在昆侖神鏡的加持之下，幾乎只是半個時辰的功夫，余琛和張嫻之便來到了所謂的“天地之柱”下。

這是一根混沌色的，無比龐大的擎天之柱，無窮無盡的混沌霧氣將其籠罩了去，看起來并非實質(zhì)。????它就那般頂天立地，矗立在二人面前，帶著一股好似天威一般的恢宏和偉大，給人無窮無盡的恐怖壓迫感。

“在九重天的傳說中，天地之柱是世界的起源，是世界的根基——倘若將世界看做一個人的話，那天地之柱便是全身的骨架，正因有了它的存在，世界方才能夠存在，否則便會瞬間崩潰坍塌?！?

張嫻之繼續(xù)道：“——而天地之柱便像是一根巨大的樹干，九重天就好似它的九根枝丫，自上而下，層層相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