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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此間事了，告別渭水（本卷終，二合一）

幾個菜販子哪兒見過這等陣仗？

當(dāng)即嚇得那叫一個屁滾尿流，報了官去。

很快啊，林一帶著人就來了。

還有正在縣衙喝早粥的趙如松和楊清風(fēng)，也趕了過來。

原本呢，渭水死了人，是不歸他倆管的。

但一聽聞死的是那被列為罪人，已經(jīng)潛逃了的望氣司首尤靖康，倆人就不得不來了。

城門口，風(fēng)雪里。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望氣司首的尸首，跪在風(fēng)雪里。

沒了手掌腳掌，也沒了腦袋，活生生像是豬彘那般，被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而那頭顱，直勾勾盯著眾人，死不瞑目。

充滿了某種詭異的儀式感。

哪怕是已經(jīng)煉炁入道的楊清風(fēng)，看了尤靖康這幅模樣，后背也不由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但見一旁的縣太爺和諸多捕快都一副“哎呀我就知道”、“習(xí)慣了習(xí)慣了”的表情，他眨了眨眼。

咋？

這渭水民風(fēng)都這么彪悍的嗎？

一問，才曉得這手筆多半又是那摘頭鬼干的。

說是渭水那些律法無法收拾的家伙，都被他一一除掉了。

摘頭鬼？

又是摘頭鬼？

楊清風(fēng)腦海里，再度想起那個怒斬兩頭墨鱗那蟒妖的鬼臉身影。

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救幾十位大豐村民于蛇口的摘頭鬼，和眼前這個手段殘酷讓人不寒而栗的摘頭鬼。

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亦或者，倆都是？

而另一邊，諸多吏目和驗尸官已經(jīng)開始走流程了。

——驗尸，收尸，打道回府。

然后在摘頭鬼的通緝令上，再添一筆。

就沒啥事兒了。

但大伙兒也曉得，這所謂的通緝令，說白了就是塊官府的遮羞布。

至于真要捉摘頭鬼這事兒啊，沒人去干。

要不然先不說捉不捉得到，光是渭水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給他淹死了。

而后，衙門過來收尸以后，那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望氣司的死訊，也在那幾個菜販子嘴里傳了出去。

晌午的時候，整個渭水都震蕩了起來。

望司司首！

死了！

那個十五年前陷害余鐵生總捕，十五年間各種法子魚肉百姓的望司司首，死了！

這一天，渭水百姓，奔走相告，歡呼雀躍，敲鑼打鼓！

不曉得的，還以為是過年了哩！

和城里的喜慶不同。

清風(fēng)陵上。

余琛焚香燃蠟，敬上刀頭與烈酒，坐在自個兒爹娘面前，也不說話。

靜靜地等錢紙燒盡，等香蠟燃完，才起身離開。

搬尸人牛柱又上來了。

尸體埋下去以后，鬼魂順著那輪回黃金大道，走進黃泉，沒了蹤跡。

——渭水的輪回路，已經(jīng)顯露了。

同時，這也意味著渭水的地界兒，不再需要余琛度化亡靈了——這本就是重啟輪回路的引子，既然如今輪回路顯，那渭水的亡靈自然也不用度了。

“是時候走了?！庇噼】粗s亂無章的墳地，輕聲開口。

“嘀咕什么呢？”

牛柱走了以后，響起的是他前任姬丘的聲音，對方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咋咋呼呼！

“對了，看墳的！雙喜臨門??！”

“昨兒，你不是被免去了罪戶的身份嗎？這是頭喜?！?

“還有第二件喜事哩！你猜猜？”

“嘿！沒想到吧！那當(dāng)初陷害了你爹的望司司首！死了！”

“嘖嘖嘖，那叫一個慘啊！”

“手掌腳掌都斷了，肚子被開出一個大洞，腦袋也被削下來了！”

“伱爹娘，終于可以安息了！”

他這嘴跟那連珠炮彈一樣，一個勁兒地嘀咕著。

但說著說著，望向余鐵生夫婦的墳頭的時候，這壯碩的漢子，眼眶竟?jié)駶櫫恕?

他抹了抹淚，又咧嘴一笑，“對了，看墳的，你罪戶身份沒了，以后不用呆這破地方了，你想干啥？跟咱講！這渭水，沒有咱安排不進去的活兒！”

“嗯，咱想想……你要不要讀書？習(xí)武？還是做點小買賣……”

“老姬，我要走?！庇噼@嘆了口氣，輕聲開口。

姬丘一下子愣住了，“去哪兒?！?

“先去……州府吧?！庇噼〕烈?。

——倘若沒有度人經(jīng)的話，如今的局面，便已是最好的結(jié)局。

仇人伏誅，洗去冤屈，余琛安安寧寧度一生。

但有了度人經(jīng)以后，余琛幫了很多死者，有了些本事兒。

他想出去看看，想幫更多死者，想有更大的本事兒。

姬丘只是愣了一會兒，就拍著胸脯，“沒問題！那事兒稍后再說！咱先帶你吃頓好的！”

余?。骸啊?？”

又吃好的？

“這次可是縣太爺請客，狠狠宰他一頓！”姬丘嘿嘿笑著，拉著余琛就往山下走。

春風(fēng)酒樓。

縣太爺設(shè)宴席，宴請渭水諸多官吏，還有州巡使一行。

趙如松雖然剛正不阿，但也不是那般不知變通的人，自也是一同去了。

春風(fēng)酒樓，二層，雅間。

一桌六個人，分別是縣太爺，姬丘，林一，趙如松，楊清風(fēng)，還有一個怎么看怎么融不進去的余琛。

人一落座，縣太爺當(dāng)即就對余琛說話，將過往的一切，盡數(shù)講了。

末了，提起一杯，竟是向余琛致歉，說自個兒沒用，十五年前沒斗得過那尤靖康，沒能保得住余琛爹娘，也讓余琛在墳頭上蹉跎了茫茫光陰。

余琛聽了，倒是挺看得開。

望著這個胖胖的縣太爺，雖然他明面兒上沒說，但作為摘頭鬼的余琛還是知曉——一直以來，這縣太爺雖然不能明面上幫助自個兒，但私底下可是出了不少力氣的。

讓姬丘當(dāng)搬尸人，就是他所示意，安排來保護自個兒的。

聽聞余琛沒有怨他，這位余鐵生曾經(jīng)的上司才松了口氣，仿佛了卻了一樁心病，笑逐顏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姬丘很隨意地提起，余琛有去州府的想法。

而這剛正不阿的趙如松，也對這個被冤枉的捕快夫婦的孩子充滿了憐憫。

當(dāng)即一口答應(yīng)下來，讓余琛三天后的清晨到縣衙門口來，隨州巡使的隊伍一同回州府。

末了，縣太爺喝得面紅耳赤，醉意熏熏，又請求趙如松在州府時多照料余琛一些。

而趙如松也直言，當(dāng)初余鐵生夫婦的事兒，是朝廷錯判，也是他們州府稽查司的失職——是他們沒有更早查出那尤靖康罪大惡極，否則就不會有十五年前的那般慘案。

所以為了彌補余琛，他會在能力范圍內(nèi)、在不徇私枉法的前提下，為余琛安排一個他想干的活計兒。

五個人，十只眼睛，盯著余琛。

姬丘和林一更是擠眉弄眼，心說人家州巡使都這般說了，你提個錢多事兒少的活兒，不是問題。

余琛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