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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數(shù)丈之外有人咳了一聲。他一驚聳身――什么人？莫是那風(fēng)太大，林太密，自己竟沒聽出半分端倪？

“就你一個人？”樹后已現(xiàn)出一個墨色的身形來。來人四十不到的年紀(jì)，身著的墨色帶著些青，與這林間色澤差相仿佛，聲音也陰惻惻的，“――沈鳳鳴呢？”

宋客見到來人，稍稍松了口氣，可隨即轉(zhuǎn)開頭去。

“沒成功?！彼偷偷??！八豢蟻??！?

那人輕輕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語氣毫不加掩飾。

宋客表情一怒，抑壓了一下，方道：“你們何時到的？關(guān)掌門可也來了？”

“來是來了，但你事情沒辦成，準(zhǔn)備如何交待？”那人冷冷道。

“掌門現(xiàn)在何處？”宋客道，“我自與他商量。”

對面的人眼角瞥他。“商量？我爹對沈鳳鳴勢在必得，你卻說他不肯來――還有什么好商量？”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只因――雖然你們要我從沈鳳鳴下手，如今他不肯答應(yīng)，卻還有別人愿意幫忙。我便想知道，非他不可么？倘若換一個人呢？”

黑影冷笑，似乎不愿多言，轉(zhuǎn)身便待走。

“你先別走，話說清楚！”宋客自也不愿被當(dāng)了傻瓜。

那人只道：“必要的時候，我會與你接頭。你等著就是?！?

“黑竹會的人恐怕很快就到了！”宋客追聲道，“我明日就要去天都峰，恐沒機會再與你們碰面！”

那人停了一停?！吧蝤P鳴也會去天都吧？”

“應(yīng)是會去?！?

“那便是你最后的機會。再試說服他一次，實在不行，設(shè)法約他于山腳一見，我來想辦法?！?

“你來想辦法？什么意思？”

“不要多問。我再說一遍，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蹦侨寺曇羧耘f陰冷，“這個你拿去，你們到山腳了，便拔開瓶塞，我自然會知道?！?

宋客看著又一個新瓶遞到自己面前。他大概知曉他們這一派擅長操蟲，這瓶中想必便是些什么活蟲了，一旦拔開，自然會飛回主人處而去，權(quán)作傳訊之用。他并不喜被人這樣命令，可“最后的機會”，他知道是對自己說的。縱然有種種疑竇，可除了面前的幻生界，他也真的沒有其他盟友了。

“我何時能見到關(guān)掌門？”他仍有些不放心，“你確定你說的話，都是他的意思？”

“他明日要入青龍谷，與青龍教主相見，無暇見你?！焙谟暗?。

宋客還待問些什么，對面的人卻已歸了樹影之中。“你不必多想，我和其他人會接應(yīng)你。今日先走了?！被蛟S是聽出了他的猶疑，他退卻時的口氣露出些緩和來。

林中重歸黑憧憧。宋客沒有試圖去追，退了兩步，靠在樹干上，身上被風(fēng)吹得又一陣發(fā)涼。

幻生界已經(jīng)先到了。他心道。明日關(guān)非故要與拓跋孤相見，想必是要接關(guān)默和關(guān)代語回去的。青龍教不過是代為庇護(hù)二人，自然會將人交給他，待到黑竹會來時，豈非已經(jīng)沒有攻谷的必要？若是如此倒好了，不知幻生界又為何非要我說服沈鳳鳴幫忙？他們是怕黑竹會仍以關(guān)默二人為目標(biāo)，要轉(zhuǎn)而與他們?yōu)閿嘲?？倘若真能攪得黑竹會?nèi)亂，自然于他們大有好處，可我若這么做了，是否又成為了置黑竹于潰散邊緣的罪人呢？

他抬頭。那樣的明月竟也照不透這片樹林中密密的枝葉。他望見的，只是一片支離破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