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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穆將軍定計破敵李法通失機敗陣

玉斗潛入天地會八卦教營中，四處尋找李法通的賬房，躡手躡腳地進了帳。只見坐北朝南的大帳里，西里間北邊的一張榻上，半倚半靠著的正是妙道真人李法通。玉斗見狀怒火中燒，掄刀就朝李法通頭頂砍去。李法通早已察覺，抬手一指，玉斗頓時如木雕泥塑般動彈不得。李法通冷笑道：“你這無知匹夫，還想刺殺山人？我定要結(jié)果你的性命！”隨即吩咐：“來人！先把刺客給我綁了！”外面聽差的連忙上前，將玉斗捆了個結(jié)實，推到外面賬房。李法通擔心還有奸細，親自到外面巡查一番，才回營到賬房安歇。

次日天明，早飯后李法通傳令升帳，兩旁親兵護衛(wèi)侍立，韓必顯上帳參見。李法通說：“韓將軍，昨夜有大清營奸細來行刺，已被我捉住了?！表n必顯道：“大帥受驚！何不把他帶上來，問問是何等人物、叫什么名字？”李法通下令：“把刺客帶上來！”手下人將玉斗帶到中軍大帳，玉斗立而不跪。李法通問：“你叫什么名字？在大清營任何官職？”玉斗道：“妖道，要問我，你爺爺名叫玉斗，在大清營充當御前侍衛(wèi)。如今被擒，殺剮任憑你！爺爺是天下有名的英雄，豈懼一死？你給我個痛快，我死了也不罵你；要是執(zhí)意耍弄我，你這叛逆賊種，我可就罵了！”韓必顯聞言道：“被擒之人還如此無禮，太不自愛了！主帥不如也把他送到天文教主營中，交給教主發(fā)落，不知主帥意下如何？”李法通說：“也好，就派你把他押到后營?！表n必顯帶了五百飛虎步兵，將玉斗解送到天文教主張宏雷營中，面見張宏雷，細說與大清營交鋒及捉住玉斗之事：“現(xiàn)將刺客玉斗解至教主臺前發(fā)落。”張宏雷道：“把他送到后營，交給蔡文增處置?！笔窒氯舜饝?yīng)著將玉斗押至后營。張宏雷賞了韓必顯五十只牛羊、二十四壇酒，讓他分賞三軍。韓必顯領(lǐng)賞后回到前營，將牛羊分給了眾軍。

這日，李法通又調(diào)齊大隊人馬，誓要踏平大清營，活捉穆將軍、生擒馬成龍。他點齊五千兵馬，直奔穆帥營前挑戰(zhàn)。只聽大清營連放三聲驚天大炮，穆將軍親自統(tǒng)領(lǐng)三軍及眾戰(zhàn)將出營，擺開隊伍，列開旗門。見李法通耀武揚威，懷中抱劍，囊裝法寶，在賊隊中叫戰(zhàn)，穆將軍回頭問：“哪位將軍去把妖道捉來？”大將余順出列道：“末將愿往！”他拉樸刀直撲賊隊，喝道：“呔！膽大妖人休要逞能，可知道我病符神余順的厲害？”揮刀就砍。李法通用劍格擋，跳下馬來道：“孽障，你太不自愛了！山人取你性命，不費吹灰之力?！闭f罷展開劍招，上下翻飛，劍光霍霍。余順施展渾身武藝，兩人棋逢對手，殺得難解難分。妖道突然閃身，口中念念有詞：“敕令，急快！”寶劍頓時現(xiàn)出一片劍光，迷住余順，余順翻身倒地，不省人事。李法通上前一劍將余順砍為兩段。

穆將軍見妖人殺死余順，如此厲害，急忙下令：“鳴金撤隊！”回到營中升帳，聚齊眾將道：“列位將軍，現(xiàn)今妖人如此厲害，實在可惱！頭一陣傷了我四員大將，玉斗去刺殺妖人又杳無音信，今日陣前又陣亡了余順。我想這妖人精通邪術(shù)，你等需找兩只黑犬，再備些污穢之物，用黑犬血能破妖人的邪術(shù)，便可拿住妖道?！北妼R道：“大帥高見，就這么辦?！蹦聨浺娕哉局率诙妓景坠鹛惆l(fā)令箭一支，派他帶領(lǐng)五百人馬，操練激筒兵以防妖人，限五日備齊聽用，又掛出免戰(zhàn)牌。白桂太領(lǐng)令后到武字營，點齊五百步隊，讓隨營工匠制造激筒。安排妥當后演練了三天，這日請示穆將軍看操。穆帥同汪平大人帶領(lǐng)韋佗保、韓三保、薩哩善、哈三保等人，調(diào)齊全軍大隊觀看激筒兵演練，見隊伍甚是整齊。這幾日賊人屢次到營門挑戰(zhàn)，見掛著免戰(zhàn)牌便不出戰(zhàn)。今日穆將軍見激筒演練好了，又讓全軍各哨兵丁演練一遍，這才摘去免戰(zhàn)牌，吩咐：“明日五鼓齊隊，務(wù)必整齊！”眾將應(yīng)道：“遵令！”手下人回賬房各自安歇，一夜無話。

次日四鼓，眾人吃過戰(zhàn)飯，換好號衣，五鼓調(diào)齊隊伍，等候穆將軍點名。中營放了一聲大炮，穆帥統(tǒng)領(lǐng)親軍護衛(wèi)來到營門，眾將迎接。穆帥一擺手，下令進兵。人馬到了戰(zhàn)場扎住隊伍，派藍旗前去挑戰(zhàn)。妙道真人自斬了余順后，軍威正盛。這日他正與韓必顯在中軍帳吃酒談心，李法通說：“韓會總，你看那穆將軍空有虛名，無真本事，我定要殺得他片甲不留，方解我心頭之恨！”韓必顯道：“主帥真是奇才，蓋世英雄！”兩人正得意間，營門值日小校來報：“穆將軍統(tǒng)領(lǐng)人馬前來挑戰(zhàn)，請示會總爺令下。”李法通聞言氣得三尸神暴跳，五靈豪氣飛空，道：“好個不知死活的賊徒，竟敢來送死！我去把他捉住，泄我心頭之恨！韓將軍，拿我令箭去調(diào)齊隊伍，再來稟報。”韓必顯到外面調(diào)齊人馬，列成隊伍，馬步軍威武雄壯。李法通不多時親自統(tǒng)領(lǐng)中軍來到外面，眾將參見后，放三聲大炮，浩浩蕩蕩出了賊營，真是人如活虎，馬似歡龍。李法通騎著逍遙馬，帶著眾英雄來到陣前扎住隊伍，只見穆老將軍騎著渾紅馬，鞍轡鮮明，左邊是滿漢八十員侍衛(wèi)大將軍，右邊是隨營一千諸將，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妙道真人李法通跳下坐騎，提劍來到陣前，喊道：“哪個前來送死？山人在此久候多時了！”穆將軍下令：“調(diào)白桂太的激筒兵上來，捉拿妖道！”墨金剛白桂太一擺單刀，帶領(lǐng)五百激筒兵浩浩蕩蕩殺到妖道面前。李法通一看，冷笑道：“來的都是不知死活的鬼，山人所到之處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取。似你等大清營無能之輩，早晚都得被我擒住。你叫什么名字？報上來好作刀下之鬼！”白桂太喝道：“呔！膽大妖人休要胡言！我是大清營穆將軍帳前六品護衛(wèi)官白桂太。你這妖道今日惡貫滿盈，我特來收伏你！”李法通說：“來，我先捉你這廝！”口中念念有詞：“敕令！”白桂太轉(zhuǎn)身一晃“令”字旗，喊道：“上！”五百激筒兵一字排開，將激筒里的犬血和污臭之水照定妖道面門打去。李法通做夢也沒想到有這一招，被噴了一臉，咒語頓時失靈。五百人中有人拿撓鉤、有人拿繩子，一擁而上捉拿李法通。李法通見勢不妙，立足不住，轉(zhuǎn)身逃回本隊。穆將軍見破了他的邪術(shù)，帶領(lǐng)三軍沖殺過去，殺得賊兵尸山血海，趁機搶了賊人的營寨。韓必顯被亂軍殺死，李法通逃回定源山，被天文教主張宏雷帶生力軍救回營中。

穆將軍此陣大獲全勝，就在此處擇地扎營，分賞三軍，記白桂太大功一次，又派李慶龍查前營，馬夢太查后營，馬成龍查中營，賞三軍吃得勝餅。穆帥帶親隨在中軍帳燈下看書，二更時分忽然打了個冷噤，覺得頭迷眼昏，又見一陣冷風，進來一個老道，手提明晃晃寶劍，到了帳中喊道：“呔！穆將軍休要逞強，山人前來結(jié)果你的性命！”穆將軍一看，正是妙道真人李法通。

**書中交代**：李法通前幾日打了敗仗，退到天文教主張宏雷營中。張宏雷升帳，李法通說：“主帥在上，末將一時失算，甘拜下風，求教主大發(fā)慈悲！”張宏雷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怎能怪你？下去沐浴，回來再議軍機?！崩罘ㄍㄏ聨ゃ逶『笥稚现熊姶髱ぃc蔡文增等共議破敵之策。他說：“穆將軍詭計多端，我絕不與他善罷甘休！今夜晚我去他營中行刺，定要割下他首級獻到教主臺前?！睆埡昀渍f：“我練的鎮(zhèn)魂鐘，你若今晚殺了穆將軍便罷，若殺不了，我也要開殺戒與他決一死戰(zhàn)！”李法通問：“前日拿獲的大清營五員大將都殺了嗎？”張宏雷道：“已全殺了，派合后會總賈錦彪監(jiān)斬，首級都號令在營門?！崩罘ㄍㄕf：“好！正合我意，出了我心頭之恨！今夜晚我定去結(jié)果穆將軍性命，絕不饒恕他！”蔡文增道：“李真人此去要留神他那里的埋伏，千萬不可大意，恐有不測。”李法通點頭答應(yīng)。散帳吃完晚飯，天已不晚，他回賬房換了夜行衣，收拾好應(yīng)用之物，等到黃昏，帶上寶劍，施展法術(shù)來到大清營，找到穆將軍的中軍大帳，提劍闖進去，大喊一聲掄劍就剁。不知穆將軍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二回

趙玄真二次出山李法通失機被獲

那妙道真人李法通潛入大清營，找到穆將軍的中軍大帳，見穆將軍正在燈下看書。仇人相見，他立刻掄劍就砍。突然身后飛來一塊石子，正中李法通肩頭。他怒火中燒：“呔！無名小輩竟敢無禮，待山人先結(jié)果你性命！”轉(zhuǎn)身躥到帳外，卻四處無人。正疑惑間，前方鑼聲震耳，喊殺連天，燈光火把照如白晝，眾人齊喊：“拿賊！”李法通嚇得渾身發(fā)抖，轉(zhuǎn)身想逃，咒語未念完，眼前黑影一閃，一人橫刀攔住去路：“妖人休逃，我來拿你這無名小輩！”原來是護守中軍的大將賀飛雄，剛才正是他扔的石子。賀飛雄到前面?zhèn)髁铠Q鑼聚眾，前營護守胡忠孝點了一千兵丁，白桂太帶激筒兵也趕到。賀飛雄揮刀上前：“呔！無知妖道休走，賀飛雄來捉你！”單刀直劈，李法通咒語未畢，又見白桂太帶激筒兵趕到，不敢久戰(zhàn)，飛身逃回本營，大清營中鬧騰了一夜。

次日天明，穆將軍點齊六成隊伍，率大小將官，留四成兵丁護營，放三聲大炮出營，到戰(zhàn)場扎隊，派藍旗挑戰(zhàn)。

李法通昨夜逃回，次日面見張宏雷，說起夜襲之事：“大清營果然厲害，我險些被擒，幸虧腿快才逃出?！睆埡昀茁勓耘鹬袩骸懊魅斩ㄒ獨⒌盟麄兤撞涣?！”正說著，守營門的來報穆將軍討戰(zhàn)。張宏雷道：“我正要與他交戰(zhàn)！”下令掌號調(diào)隊，調(diào)一萬馬步軍，命心腹梅如林帶一百親兵埋伏，自己與蔡文增、李法通率一萬軍及眾將出寨，到陣前列隊。旗門分開，見穆將軍威風凜凜。張宏雷問：“哪位會總前往？”馬隊都會總劉安、副會總李平上前：“教主放心，我二人去生擒馬成龍！”張宏雷叮囑小心，二人領(lǐng)令，劉安執(zhí)鬼頭刀，李平左手拐右手刀，到陣前叫戰(zhàn)。穆帥背后賀飛雄揮鐵棍出列：“末將愿往！”穆將軍提醒妖道詭計多端，賀飛雄得令，問二人姓名，劉安、李平自報后，劉安揮刀便砍，賀飛雄用棍相迎，戰(zhàn)三十余回合，劉安被殺；李平上前，十數(shù)回合后也被賀飛雄一棍打死。

勸善會總蔡文增見狀，提太阿劍沖至陣前劈向賀飛雄，賀飛雄用棍格擋，二人激戰(zhàn)二十余回合，賀飛雄力竭敗回。穆將軍部下吳殿甲出戰(zhàn)，被蔡文增所殺。小白龍王天寵怒而上前：“妖道，快還我?guī)熜诸櫉ㄕ碌奶?！”蔡文增揮劍便剁，王天寵用雁翎刀迎住，戰(zhàn)七八回合，王天寵掏出金鏢，第一鏢躲過，第二鏢正中蔡文增華蓋穴，他翻身倒地，王天寵趕上前一刀砍中肩頭，將其捆好送回大清營，撿起太阿劍。

天文教主張宏雷見蔡文增被擒，怒火中燒，親自上陣，李法通擂鼓助陣。張宏雷到陣前念念有詞：“急快敕令！”從兜囊掏出紙人紙馬拋向空中，又撒一把豆兒，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無數(shù)紙人紙馬從天而降，清兵受傷無數(shù)，大敗而回，穆將軍鳴金收兵。

回營升帳，穆將軍對眾將說：“張宏雷妖術(shù)厲害，此等邪教自古有之，我想派賀飛雄去野蕪山請清虛居士，你們意下如何？”顧煥章稱好。正要傳令，王天寵進來說：“主帥不必急，可先審問蔡文增，問清他的法術(shù)再請人不遲。”穆將軍覺得有理，吩咐帶蔡文增上帳。王天寵向顧煥章行禮，將太阿劍交還，顧煥章接過甚是喜悅。

蔡文增被帶上帳，立而不跪，大聲道：“被擒就殺剮，我蔡文增是英雄，忠臣不事二主，不必多問！”穆將軍說：“我惜你是英雄，說出天地會頭目和張宏雷的邪術(shù)就饒你，不然千刀萬剮！”蔡文增大笑：“只有一死！”破口大罵。穆將軍派千總樂成帶一百兵丁將他押往后營，等拿住李法通和張宏雷一并解京。眾人正歡悅，營門官稟報：“有位玄門道長在營門求見?！蹦聦④姺愿溃骸罢?！”門軍引一人進來，不知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

破邪術(shù)驚走張宏雷穆將軍兵搶定源山

穆帥派人去請那道人，沒多久外面有人進來說：“大帥在上，趙玄真前來參見?！蹦聦④娨豢?，正是之前在陣前捉拿妖道馬通的那位趙真人，連忙起身說道：“真人好久不見！您近來可好？我正打算派人去請您，沒想到今日有幸相會。真人光臨，我未能及時迎接，實在有罪！”趙玄真說：“我不過是山野草木之人，對軍旅之事了解不深，也不懂興邦定國的謀略。之前僥幸捉住馬通，也是他自作自受，命數(shù)已盡，活不成了。如今天文教主張宏雷如此猖狂，竟敢違抗天命、不識時務(wù)，我定要將他生擒，獻給大帥。”穆將軍吩咐：“來人！擺宴，為趙真人接風！”并派楊永安、楊永太、王天寵、顧煥章、朱天飛、侯化泰六人陪同。這一天便沒再提及其他事情。

次日早飯后，突然有探子來報：“八卦教張宏雷帶領(lǐng)人馬前來挑戰(zhàn)！”穆將軍下令調(diào)兵，不一會兒大隊人馬全部調(diào)齊，他帶領(lǐng)營中大小將領(lǐng)，放了三聲大炮，出了大清營。穆將軍和趙玄真二人并馬而行，來到兩軍陣前。只見賊隊中殺氣騰騰，金鼓震天，喊殺聲、馬鳴聲亂作一團。中間立著一桿白八卦“帥”字旗，旗幡招展，號帶飄揚；賊兵約有數(shù)萬，個個年輕力壯、血氣方剛，頭戴三角白綾巾，勒著金抹額。忽然旗門打開，從里面出來一匹黃膘馬，鞍轡鮮明，上面端坐著一個老道，年紀約有八旬，頭戴九梁道冠，身穿黃云緞道氅，上面嵌著金八卦，足下穿著白襪云鞋；他面皮微紫，紫中透紅，雙眼神光十足，儀表非凡；懷中抱著一口寶劍，滿部銀髯。后面跟著李法通、賈錦彪、石世榮三員大將，兩旁站立著大小將領(lǐng)，總有八十多人。

這張宏雷自昨日打了勝仗，回到營中后，獎賞了三軍，使得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張宏雷說：“我要把大清營的人馬殺得片甲不留，才能消我胸中這口惡氣。我覺得穆將軍欺人太甚，竟敢把我心腹之人蔡文增捉去。李法通，你明日點齊營中大小將領(lǐng)，與他決一死戰(zhàn)，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樣？我只需略施小術(sh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捉住穆將軍。不是我自夸本領(lǐng)。”李法通說：“祖師爺說得極是，我明日就去，您老人家在一旁觀敵布陣?！睆埡昀追愿溃骸皵[酒！我與你暢飲一番。”不一會兒酒菜擺好，二人入座飲酒，開懷暢飲，這里就不詳細說了。一直吃到初鼓時分，才準備歇息，張宏雷親自到外面巡查了一遍，然后回來安歇。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張宏雷讓三軍吃了早戰(zhàn)飯，點齊大隊人馬，放了三聲大炮，浩浩蕩蕩殺出大寨，直奔沙場而去。到了一處寬闊的地方，列成隊伍。只見穆將軍帶領(lǐng)營中一干將領(lǐng)，早已把隊伍扎好，穆將軍立在門旗之下。張宏雷跳下坐騎，來到戰(zhàn)場之上，說道：“呔！對面的無知小輩，哪個敢出來與我比試三合兩趟？”張宏雷手中握著寶劍，正在那里夸口，賣弄精神。

再說趙玄真不慌不忙地來到對面，說道：“張道友請了！我看您品貌不俗，并非那等下流之輩，不該與這些匪人為伍。您自己再仔細想想，你我都是出家之人，理應(yīng)講究修真養(yǎng)性、練氣參禪，追求長生不老，不應(yīng)貪圖名利，作為世外之人，何必在這名利場中爭強好勝、計較是非呢？依我勸您早隱深山，在洞府中修行，何必管那興亡成敗、是非對錯。您意下如何？”

張宏雷聽完這番話，隨口問道：“道友，你也是出家之輩，你是何人？”趙玄真說：“我乃野蕪山冷巖觀清虛居士趙玄真是也。您是何人？也通報一下姓名?！睆埡昀滓餐▓罅俗约旱男彰?，說：“趙道友，你既然這么說，那你為何也在這是非場中爭名奪利呢？我且問你是何緣故？依我勸你，世事如棋局，不參與其中才是高手，你也早該歸隱深山了。”

趙玄真說：“張道友，你既知世事如棋局，不參與其中才是高手，可你知道一身似瓦甕，打破了才見真空嗎？張道友，你就好比一支竹杖擔風月，擔起了也要歇肩；兩手空拳握古今，握住了也須放下。你何必如此癡迷不悟呢？”

張宏雷聽了趙玄真的話，說：“你我也不必斗嘴，我此來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武技。你要是能贏我，我就服你；你要是贏不了我，那時想逃可就晚了！”張宏雷仗著自己平生的武藝，再加上那些邪術(shù)，于是趕上前去，掄劍就砍。趙玄真用寶劍相迎，二人真是棋逢對手，越殺越勇，戰(zhàn)了有半刻工夫。張宏雷見趙玄真劍法高強，擔心自己受害，又還沒分出勝負，口中念念有詞，說了聲“敕令”，朝著趙玄真甩去。趙真人往旁邊一閃，只見一條兩丈多長的紅蟒，十分兇惡，撲了過來。趙玄真暗中掐訣，密密念咒，用手一指，那條紅蟒一陣清風化作了一根草繩。

張宏雷見法寶被破，又念咒語把那邊的大石頭祭起來，朝著趙玄真頭頂砸下。趙玄真不慌不忙，用劍一指，石頭立刻化為烏有，蹤跡不見。趙玄真連破他兩樣法術(shù)，說道：“張宏雷，你還有多少法術(shù)，盡管使出來！”張宏雷往后撤身，口中念念有詞，只見一陣怪風刮起，天昏地暗，日色無光，從天上降下無數(shù)人馬，殺向大清隊伍。趙玄真鼓掌大笑，說道：“好孽障，休要逞強！我來拿你！”口中說了聲“敕令”，沖著西北一指，不多時云升西北，霧長東南，一陣雷鳴般的聲音響起，“咕嚕?！币宦暢晾醉懥?，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暴雨從天而降，那些紙人紙馬全墜落在水泥之中。

張宏雷嚇得魂飛魄散，雙足一跺，一晃身形，竟然不見了。張宏雷身為八卦教的教主，神通廣大，法術(shù)無邊，今日見清虛居士趙玄真道法高強，破了他的法術(shù)，紙人紙馬也沒成功，知道事情不好，便駕起風來，逃命去了。

趙玄真作為修道之人，并不趕盡殺絕。人到絕處就不再苦苦相追，只要他從此知錯能改，趙玄真就不會再捉拿他。再說穆將軍揮動三軍，沖殺過去，殺得賊兵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妙道真人李法通無法掌控局面，軍隊不戰(zhàn)自亂，他只好落荒而逃，單人獨馬往前奔。這些八卦教的眾兵丁隊伍也亂了，東奔西逃，各自都想逃命。

李法通一個人信馬由韁，慌不擇路，誤走進山谷之中。正往前走，見前面山路崎嶇，不辨東西南北，心中十分著急，說：“這山不知叫什么名字，我該怎么辦呢？”正在思索之際，忽然聽見有鐘磬之聲，順著聲音找去，原來是一座松蔭觀。這座廟十分幽雅，坐北朝南，前后有三層大殿，周圍的圍墻都很整齊。廟外有一片松樹，高高低低，有三百多棵。

李法通一看，心中一動，說：“這座廟我看著很眼熟。不如我下馬前去問問路，再做打算?！彼埋R來往前緊走，到了廟前，上前叩打山門，說道：“借光，廟中有人嗎？”只聽里面有人答應(yīng)：“是哪位呀？”出來一個小道童，把門打開，說：“是哪位找我？”李法通說：“我是行路之人，從這里路過，希望仙童行個方便?！毙⊥瘍赫f：“原來是一位法師，請進來吧。”

李法通把馬拉過來，進了山門，來到大殿前，有三間西鶴軒，他把馬拴在樹上，跟著道童進了鶴軒。只見迎面擺著一張八仙桌，兩旁各有一把太師椅，墻上掛著一幅三壽圖，畫的是老人、瘦馬、干柳樹。兩邊各有一副對聯(lián)，上面寫著：“事能知足心常樂，人到無求品自高。”北里間屋中掛著一個落地幔帳。

李法通看罷坐下，小童兒問：“仙長尊姓大名？在何處名山、哪座洞府修行？”李法通說：“我姓李，叫法通，在云南府出家。我問仙童，這座貴觀是哪位仙長在此修行？”道童兒剛要說，只見簾子一掀，從外面進來一個老道，年過花甲，頭戴如意道巾，身披淡黃色道氅，足下穿著白襪青云鞋；四方臉，五官端正，兩道重眉，一雙闊目，下巴上一部黑胡須，根根見肉；手拿蠅甩，一見李法通，合掌當胸，口中念“無量佛”，說道：“道友請了！”

李法通連忙起身讓座，說：“道兄就是這貴觀的主人嗎？”那人說：“在下就是此廟的住持道人，名叫黃松山。道友，你是何人？”李法通也通報了自己的姓名。童兒獻上茶來，二人談了些閑話。黃松山吩咐擺酒，小童兒擺上酒菜，二人開懷暢飲。李法通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子上動彈不得。只見從外面進來幾位英雄，伸手就要捉拿妖道。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回

李法通誤入松蔭觀張玉峰巧拿惡妖人

李法通醉得人事不省，趴在桌上不動。這時，玉面哪吒張玉峰，連同鋼腸烈士歐陽善、鐵膽書生諸葛吉、巴德哩、玉斗五位英雄從外面走了進來。書中交代，這五位英雄是從哪里來的呢？原來之前他們五人在兩軍陣前被妖人李法通擒獲，李法通派韓必顯將他們解往定源山口，交給張宏雷處置。張宏雷又把他們交給蔡文增治罪。

蔡文增有個心腹叫賈錦彪，負責看管這五個人。賈錦彪是京城人，三十四歲，為人忠誠正直。他家住北京后門內(nèi)，堂號安樂堂。他自幼喜愛練習長拳短打，刀槍棍棒樣樣精通。有一次他在前門外閑逛時，路見不平，一怒之下打死了惡霸，只好逃到云南，加入了八卦教。他一直想回故鄉(xiāng)，卻始終沒有機會。

那天蔡文增派他看守張玉峰等五人，他一聽這五個人的口音都是北京的，便動了思鄉(xiāng)之情，心想：“要是救下這五位英雄，或許就是我出頭的日子了。不如把他們救出來，和他們交個朋友。”主意打定，恰好蔡文增傳來命令，派賈錦彪監(jiān)斬張玉峰等五人。賈錦彪聽了嚇得魂飛魄散，暗自叫苦，思來想去，終于想出一個辦法：他殺了囚犯營的五個人，把張玉峰等五人換了出來，請到自己的賬房，說：“五位兄臺，我今天把你們救出來，有件事想和你們商量：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怕走漏風聲，對我們大家都不利。我先派人把你們送到松蔭觀去。那里的廟主叫黃松山，是我的知己，為人忠厚。你們五位在那里等我，千萬不要離開。我把自己的事情辦完，一定到廟里找你們，一起去大清營見穆將軍，只求大帥給我一張免死的公文，以前的功勞不要，抵消之前的罪過，讓我能回家鄉(xiāng)。我的父母雖然已經(jīng)去世，但我也該到墳前焚香祭奠，燒點紙錢，盡為人子之道。”

張玉峰說：“賈大哥，我們五個人就在廟里等你，以一個月為期限，千萬給我們一個準信?！辟Z錦彪立刻派自己可靠的徒弟李珍，暗中把這五個人送到青云山寶石峰的松蔭觀。李珍面見老道黃松山，說是師傅派他送這幾位朋友到廟里暫住幾天。黃松山說：“既然是你師傅送來的，就請到鶴軒吧。”大家互相行禮坐下，各自問了姓名。小童兒獻上茶來。

黃松山說：“李珍，你先回去吧?！崩钫涓孓o走了。黃松山對五位英雄說：“我看你們五位都是英雄好漢，武藝不在賊人之下，怎么會被他們抓住呢？能跟我詳細說說嗎？”張玉峰說：“仙長，說來話長。論我們平生的武藝，弟兄五人都受過高人指點，也立過不少功勞。無奈那妖道用的都是邪術(shù)，也不跟我們比刀槍，一動手，不知他嘴里念些什么，我們立刻就身不由己被擒了。您想想，就算有能耐，也不管用啊?！?

黃松山說：“我有兩個師弟在大清營，一個叫王天寵，一個叫顧煥章，現(xiàn)在不知道他們在營里怎么樣了？”張玉峰等人一聽，說：“仙長，原來您是顧煥章、王天寵的師兄弟？這二位在大清營可是頭等的英雄。那位王義士還有幾位親戚，不愿做官，武藝高強，姓楊，叫虬首龍楊永安，還有一位叫海底蚊楊永太。他有兩位朋友，鉆云神鷂朱天飛、追風仙猿侯化泰，都是神出鬼沒、行俠仗義的豪杰，原來是您的師弟，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黃松山讓童兒擺酒。不一會兒酒菜擺好，眾位英雄入座暢飲，談天說地，十分投緣。從此，這五人就在松蔭觀等賈錦彪來。

過了幾天，他們正心里煩躁，忽然聽見外面有人敲門。張玉峰躲在暗處一看，原來是仇人妖道李法通。他連忙回到內(nèi)院，讓小童兒去開門，把妖道讓進來。然后告訴黃松山：“來的是妖道李法通。”黃松山說：“沒關(guān)系，有我呢！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就來?！?

黃松山起身到外面見了李法通，互相行禮后坐下喝茶，兩人相談甚歡。黃松山讓童兒擺酒，在鶴軒外花言巧語把李法通灌醉。李法通趴在桌上睡著了。這時，張玉峰、玉斗、巴德哩在前，歐陽善、諸葛吉在后，五位英雄連忙沖進屋，一起動手把妖道李法通捆了起來。為了防止他念咒語使邪術(shù)，還把他的嘴塞住了，說：“妖道，現(xiàn)在你不能念咒了吧！你也有今天！”李法通早已醒了酒，瞪著眼睛，心里很不服氣。張玉峰等人心里卻十分高興。

忽然外面敲門聲很急，童兒出去帶進來兩個人，正是賈錦彪和李珍師徒。二人進來和眾位英雄見禮后，賈錦彪說：“眾位老爺大喜！現(xiàn)在定源山已經(jīng)失守，天文教主張宏雷逃走不知去向，營里的大小將領(lǐng)死在沙場的很多。穆將軍兵發(fā)大竹子山，旱路從江岸進兵，水路從白水江進兵攻打竹子山。我特意來邀請你們幾位兄長，一起去大清營立功?！睔W陽善等人都說：“好，就這么辦，咱們立刻動身?！?

賈錦彪謝過黃松山，說：“我這一去，三年后再相會吧?！秉S松山說：“賈賢弟，你我是知己之交，我看你前程萬里，以后必定顯達榮耀，這一去你就該走好運了！”賈錦彪說：“道兄說得正合我意，我也早就這么想了，就看機會如何了！我們也該告辭了?！睆堄穹逭f：“我們也要和道爺分手了，天南地北，不知何時再能和仙長一起暢飲談心？”黃松山說：“大人您五官端正，到營中必定旗開得勝，升官發(fā)財，光耀門庭?！彼屚瘍簻蕚渚企蹫榇蠹宜托?。

不多時酒菜擺好，大家按次序入座暢飲。酒足飯飽后，七位英雄告辭。玉斗把妖道李法通背在身上，出了松蔭觀。沒走多遠，就見東山口外炮火連天，殺聲震耳。走近一看，原來是穆將軍在這里安營扎寨。

張玉峰到營門說：“麻煩通報老將軍，我們擒住了妖道李法通，在營外候令?！睜I門官進去稟報穆將軍，穆將軍吩咐：“傳他們進見?！睆堄穹宓任迦税蜒私唤o營門官看守，讓賈錦彪、李珍師徒在營門外等候。五人進了營門到中軍帳，只見穆將軍端坐中央，兩旁諸將文東武西排班站立，十分威嚴。

五人向穆將軍施禮后，侍立兩旁，把被擒后遇救、多虧賈錦彪師徒殺囚犯救人的事從頭到尾詳細說了一遍，還保薦賈錦彪、李珍二人，請求賞賜官職。穆將軍吩咐：“把他二人帶上帳來?！辟Z錦彪、李珍進帳叩頭，報了姓名，回稟了自己的來歷。穆將軍說：“念你們救了我?guī)は挛鍐T大將有功，賞你們二人把總之職，在親兵營效力，以后立功再升賞?！倍酥x過穆將軍，又拜見了兩旁的文武戰(zhàn)將。

穆將軍又吩咐：“把妖人李法通押到后營，派四十名兵丁和兩員將官看守，一定要謹慎，他不是普通賊犯，等抓住吳恩一起解送北京。”大家都下了帳。

軍隊休整三天，第三天穆將軍調(diào)齊大隊人馬，從西江岸登船，進兵攻打大竹子山。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回

穆將軍進兵竹子山白練祖截江戰(zhàn)官兵

穆將軍率領(lǐng)三軍抵達西江岸，棄岸登舟，浩浩蕩蕩直奔大竹子山口，一路耀武揚威。到達靜江太歲張寶的八卦連環(huán)水寨對面后，將船只排開，設(shè)立水師連營寨。天色漸晚，穆將軍派馬成龍、顧煥章、王天寵三人帶領(lǐng)二十員上將守護前營，擔任前敵先鋒；自己坐鎮(zhèn)中軍；又派蔡將軍守護糧臺，汪平處理營務(wù)處事務(wù)，各項部署安排妥當，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穆將軍升坐中軍大帳，下令王天寵進兵。前鋒營中小白龍王天寵調(diào)來水師營五千水隊，左邊由顧煥章帶領(lǐng)十員大將，右邊由楊永太帶領(lǐng)十員大將，馬成龍、楊永安在王天寵左右護衛(wèi)，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殺出大清營。只見對面張寶營中殺聲震天，三聲炮響后，從正營門水寨沖出二十只飛虎舟大戰(zhàn)船。靜江太歲張寶端坐中央，身后站立二十名親隨，左右各有十二員戰(zhàn)將，后面跟著五千飛虎水卒，他們都頭戴分水魚皮帽，束著日月蓮子箍，身穿水衣水靠，懷中抱著鉤鐮槍。

王天寵見張寶品貌端莊，神清氣爽，儀表非凡，年齡三十多歲，頭戴分水魚皮帽，束著日月蓮子箍，穿著與水卒一樣的服飾。王天寵見狀，用雁翎刀一指，說道：“呔，來者張寶，我看你是位英雄，若知時務(wù)，趁早歸降，以免遭不測之禍！你想你們天地會八卦教中的狐群狗黨，任意橫行，這是自取滅亡之道！”

張寶聽后說：“王天寵，你好不知自愛！你本是福建臺灣聚泉山的公道寨主，雄踞二十四座海島，闖蕩一生，英名四海，為何又歸降大清？你既不作官，又不為賊，終究算怎么回事？請道其詳。依我相勸，早早退去，以免遭此劫數(shù)！你想穆將軍身入險地來到此處，必定全軍覆沒于此。你若不知自保，那時悔之晚矣！”

王天寵說：“你先不必胡言！你有多大能耐武藝，竟出此狂言大話，任意猖狂！我要與你較量一番，比個雌雄，大戰(zhàn)三合！”張寶伸手拿過三節(jié)鉤鐮槍，說：“王天寵休要逞能，我要與你比并幾合！”

話未說完，只見張寶身后一人說道：“待我去拿他！”此人名叫田凱，外號水豹子。田凱縱身一躍，擺單刀跳過王天寵的船只，掄刀就剁。王天寵閃身躲開，急用雁翎刀分心便扎，田凱連忙躲避。兩人殺在一起，棋逢對手，難解難分。王天寵見田凱也是條好漢，心中甚是愛慕，不忍傷他，便用雁翎刀架住他的刀，說道：“朋友，我看你是條英雄，為何不棄暗投明，歸降大清營？平賊之后，可落個封妻蔭子，高官得作，駿馬任騎，光前裕后，豈不美哉！你甘心為賊，抗拒官兵，作為八卦教的叛逆，倘若被擒，死于國法，豈不可惜一世英名付之流水？”

田凱聽了王天寵的話，說：“朋友，你說的也是。我且問你，男子漢大丈夫立志四方，豈肯久居人下？況且之前你為聚泉山寨主，今降大清，作人下之人，還來勸我，豈有此理，你太不知自愛了！”王天寵一聽，怒火中燒，說道：“好一個無知匹夫！我好言相勸，你竟不悟，待我結(jié)果你的狗命！”說罷，王天寵展開雁翎刀，上下飛騰，左旋右轉(zhuǎn)，來回纏繞，如歡龍活虎一般。田凱敵擋不住，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戰(zhàn)了二十多個回合，被王天寵一鏢打中正胸，“哎呀”一聲翻身栽倒在船上，王天寵趕上前去一刀將其殺死。

張寶看見田凱被殺，怒火中燒，說：“好一個孽障！竟敢傷我一員大將！”正要跳過船去與王天寵較量，只聽背后有人喊道：“張會總休要動怒，割雞焉用牛刀，我去拿他！”這人跳過船去，說道：“有我水太歲高強在此，結(jié)果你們這些無知之輩的性命！”說罷擺動雙锏，照定王天寵摟頭就剁。王天寵往旁一閃，擺雁翎刀照定高強扎去。高強賣弄精神，施展平生所學，打算戰(zhàn)勝王天寵。誰知王天寵本領(lǐng)嫻熟，武藝精通，戰(zhàn)了四五十個回合，王天寵暗中伸手掏出一鏢，照定高強前胸打去。高強未加留神，被一鏢打倒，王天寵上前一刀，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靜江太歲張寶眼看著高強被殺死，怎能不氣，說：“好一個膽大王天寵！真氣死我也！”伸手拉過大環(huán)刀跳過船去，掄刀就剁。王天寵閃身用刀相迎，施展平生之力，兩人先在船上殺得難解難分，不分勝負；隨后跳下水去廝殺，時而水上，時而水下，越殺越勇。眾人觀瞧，無不齊聲喝彩，說：“好一對英雄！難分勝敗、上下、高低，都是勇冠三軍之輩！”

張寶知道王天寵是福建臺灣聚泉山威鎮(zhèn)一方的有名寨主，水性極好。今日相爭，見王天寵水性果然高強，心中暗自佩服：“不愧人稱小白龍！”再說王天寵一邊動手，心中也甚為喜愛張寶：“張寶果然稱得起是條好漢，也不枉稱為靜江太歲！要破這竹子山，須先拿住此人，或是收降此人，才是萬全之策。”王天寵動了愛將之心，兩人大戰(zhàn)七八十個回合，不分勝負。王天寵縱身往上一躍，冒出水面換了口氣，說：“張寶，你要是英雄，你我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不準叫人幫助，若叫人幫助便非英雄！還不準使暗器傷人。”張寶說：“好！你既如此說，誰人也不準叫人幫助?！闭f罷，二人擺刀大戰(zhàn)。書中不再贅述，二人在水內(nèi)又戰(zhàn)了一百多個回合，不分勝負。無奈天色已晚，兩下各自罷兵，回歸自己營寨。

王天寵等人用完晚飯，顧煥章說：“王賢弟，你是足智多謀之人，為何如此粗率？今夜更許，多派兵將在營前防守，人不卸甲，馬不摘鞍。雖說打了勝仗，須防賊人前來偷營劫寨，千萬要小心謹慎，這是用兵之道?！蓖跆鞂櫿f：“兄長言之有理?！庇谑欠愿朗窒?，調(diào)齊水師營眾將，派楊永太巡查前營，派虬首龍楊永安護守糧臺，王天寵、顧煥章二人自守中軍。知道馬成龍不會水，叫他安歇睡覺。初鼓時分，大家分前后夜安歇，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吃過早戰(zhàn)飯，立刻調(diào)齊水旱大隊一萬，以及合營的副、參、游、都、守、千、把、外委等各級官兵，放了三聲大炮，出了水師營。只見張寶的八卦連環(huán)堡寨內(nèi)也放了三聲大炮，從中營門沖出二十只飛虎舟大戰(zhàn)船，如雙龍出水般往兩旁分開；中間一桿白八卦旗，上面畫著太極圖，分為干三連、坤六斷的樣式。張寶帶領(lǐng)巡山太保高勝，二人分左右站立，中間坐著一個老道，身高七尺，五官端正；頭戴如意道巾，身披八卦道氅，腰系水火絲絳，足下白襪云鞋；面皮微白，白中透潤，眉分八彩，二目神光十足，鼻如玉柱，海下一部銀髯飄灑胸前，有一尺多長，猶如銀線一般；背后背著五云筒，肋下佩著寶劍。

王天寵看罷，認識這個老道名叫化地無形仁和教主白練祖。他從敗兵之后逃到昆明縣五華山，在那里參星拜斗。自練了幾樣法寶，想報前仇，與大清營誓不兩立。那日他坐船到大竹子山，面見八路都會總吳恩，述說別后之事。吳恩與老會總?cè)紊?、云南二勇士小常萬楊平、三勇士姚興等擺酒宴為仁和教主接風。眾會總開懷暢飲，正高興時，有探子來報：“定源山失守，被穆將軍打破，張教主不知去向，李法通被擒，不知死活，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