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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臏來到魏國后,就住在龐涓的府上。他對龐涓的舉薦之恩表示感謝,龐涓也一副施恩者的得意模樣。孫臏還說起鬼谷先生把自己名字由 “賓” 改為 “臏” 的事情,龐涓驚訝道:“‘臏’這字可不太吉利,先生為什么要給你改呢?” 孫臏回答:“這是先生的命令,我不敢違抗!”
第二天,兩人一同入朝拜見魏惠王。魏惠王親自走下臺階迎接,禮數(shù)十分恭敬。孫臏再次叩拜,上奏道:“我不過是鄉(xiāng)野村夫,承蒙大王如此厚禮聘請,實在慚愧!” 魏惠王說:“墨子極力稱贊先生獨得孫武子的秘傳。我盼先生到來,就像口渴之人渴望飲水一般。如今先生降臨,真是讓我欣慰至極!” 接著,他轉(zhuǎn)頭問龐涓:“我想封孫先生為副軍師,與你一同執(zhí)掌兵權(quán),你覺得如何?” 龐涓回答:“我和孫臏是同窗結(jié)義的兄弟,孫臏是我的兄長,哪能讓兄長做副職呢?不如先拜他為客卿,等他立下功績,我甘愿讓出自己的爵位,居于他之下?!?魏惠王采納了龐涓的建議,當即封孫臏為客卿,賜給他一處住宅,規(guī)格僅次于龐涓。(所謂客卿,身份介于賓客和臣子之間,不以臣子之禮相待,表面上表示優(yōu)待尊崇,實際上是不想把兵權(quán)分給孫臏。)
從這以后,孫臏和龐涓時常往來。龐涓心想:“孫子既然有先生的秘傳,卻從未見他吐露,我得想辦法探探?!?于是設宴請孫臏喝酒,席間談及軍事謀略。孫臏對答如流,可當孫臏反過來問龐涓幾個問題時,龐涓卻答不上來,便假裝問道:“這些難道不是孫武子《兵法》里記載的嗎?” 孫臏毫無疑慮,回答說:“是啊?!?龐涓說:“我以前也承蒙先生傳授,只是自己不用心,都忘了。今日能否借我看看,我一定不忘報答。” 孫臏說:“這本書經(jīng)先生詳細注解,與原本不同,先生只讓我看了三天就收回了,我也沒有抄錄下來?!?龐涓又問:“兄長還記得里面的內(nèi)容嗎?” 孫臏說:“大概還記得一些?!?龐涓心里急切地想讓孫臏傳授,但一時又不好強行逼迫。
過了幾天,魏惠王想試試孫臏的才能,便在教場檢閱軍隊,讓孫臏和龐涓各自演練陣法。龐涓擺出的陣法,孫臏一眼就看出,并能詳細說明這是什么陣,用什么方法可以破解。而孫臏排了一個陣,龐涓卻全然不認識,私下向?qū)O臏打聽。孫臏說:“這是‘顛倒八門陣’?!?龐涓問:“這陣有變化嗎?” 孫臏說:“要是有人進攻,它就會變?yōu)椤L蛇陣’。” 龐涓記住了孫臏的話,搶先跑去報告魏惠王:“孫子所布的是‘顛倒八門陣’,可以變?yōu)椤L蛇陣’。” 后來魏惠王問孫臏,得到的回答與龐涓所說一致。魏惠王認為龐涓的才能不遜色于孫臏,心中十分高興。
龐涓回到府中,卻越想越不是滋味:“孫子的才能遠超于我,若不除掉他,日后我定會被他欺壓?!?于是心生一計,在一次與孫臏相聚時,私下問孫臏:“兄長的宗族都在齊國,如今兄長已在魏國為官,為何不派人把他們接來,一同享受富貴呢?” 孫臏聽后,流下淚說:“你雖與我同窗學習,卻不了解我家的事。我四歲時母親去世,九歲時父親也走了,是在叔父孫喬身邊長大。叔父在齊康公手下做大夫。后來田太公把齊康公遷到海上,驅(qū)逐了他的舊臣,還誅殺了很多人,我的宗族就此離散。叔父和堂兄孫平、孫卓帶著我逃到周國避難,又碰上災荒年,無奈把我賣到周北門外面做傭人,之后就不知他們?nèi)チ四睦铩N议L大后,聽說鬼谷先生道德高深,心生向往,便獨自前去求學。又過了好些年,家鄉(xiāng)一直沒有音信,哪里還有宗族可尋??!” 龐涓又問:“那兄長還記得故鄉(xiāng)的祖墳嗎?” 孫臏說:“人非草木,怎能忘記根本?先生在我臨行時也說過:‘你的功名最終在故土?!缃裎乙殉蔀槲簢甲?,這話就不必再提了?!?龐涓嘆了口氣,假裝回應道:“兄長說得對,大丈夫在哪里都能立功,何必執(zhí)著于故鄉(xiāng)呢?”
大約過了半年,孫臏早就把之前和龐涓說的話拋到腦后了。一天,孫臏退朝剛回到住處,忽然有個操著山東口音的漢子問旁人:“這位是孫客卿嗎?” 孫臏把他叫進府中,詢問他的來歷。那人說:“我叫丁乙,是臨淄人,在周國做買賣。你兄長有封信托我送到鬼谷,聽說您已在魏國做官,我就繞路到這兒來了?!?說完,把信遞給孫臏。
孫臏接過信,拆開一看,大致內(nèi)容是:
愚兄孫平、孫卓字達賢弟孫賓:我們家門不幸,宗族離散,轉(zhuǎn)眼間已三年了。此前在宋國為人耕種放牧,你叔父一病不起,在異鄉(xiāng)飄零,苦不堪言。如今幸好我們大王消除了以前的嫌隙,招我們回鄉(xiāng),正打算迎接賢弟你,重建家門。聽說賢弟在鬼谷求學,如良玉受雕琢,定能成大器?,F(xiàn)借這位客商之便,寫信告知你。望你早日做回鄉(xiāng)的打算,我們兄弟也好重逢!
孫臏看完信,信以為真,忍不住大哭起來。丁乙說:“你兄長囑咐我,勸您早點回鄉(xiāng),與親人團聚?!?孫臏說:“我已在魏國為官,此事不能倉促決定?!?于是熱情款待丁乙,留他吃飯,還寫了封回信。信的前半部分訴說了自己的思鄉(xiāng)之情,后半部分寫道:“弟弟我已在魏國為官,不能馬上回去,等稍有建樹,再慢慢做回鄉(xiāng)的打算?!?還送了丁乙一錠黃金作為路費。丁乙拿了回信,當即告辭離去。
可孫臏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丁乙,其實是龐涓的心腹徐甲。龐涓套出孫臏的身世和姓名后,便偽造了孫平、孫卓的家書,讓徐甲假扮齊國商人丁乙去見孫臏。孫臏與兄弟自幼分別,連他們的筆跡都記不清了,自然信以為真。龐涓拿到孫臏的回信后,模仿他的筆跡,把后面幾句改成:“弟弟如今在魏國為官,心里卻掛念著故鄉(xiāng),不久便會謀劃回鄉(xiāng)之事。倘若齊王不嫌棄我,我定會竭盡全力為齊國效力?!?
之后,龐涓進宮私下拜見魏惠王,屏退左右,呈上這封偽造的信,說:“孫臏果然有背叛魏國、投靠齊國的心思。近日他與齊國使者私通,這是他的回信。我派人在郊外截住使者,搜到了這封信?!?魏惠王看完信,說:“孫臏心系故鄉(xiāng),難道是因為我沒能重用他,他覺得自己的才能得不到施展?” 龐涓回答:“孫臏的祖父孫武子曾是吳王的大將,后來還是回到了齊國。誰能對自己的父母之邦忘情呢?大王雖重用孫臏,但他的心已向著齊國,肯定不會為魏國盡心盡力。況且孫臏的才能不低于我,如果齊國任用他為將領,必然會與魏國爭雄,這可是大王日后的心腹大患啊。不如殺了他?!?魏惠王說:“孫臏是應召而來,如今罪狀還不明確,就貿(mào)然殺他,恐怕天下人會指責我輕視人才?!?龐涓說:“大王說得對。我去勸勸孫臏,倘若他肯留在魏國,大王就重重加封他;要是他不愿意,大王把他交給我治罪,我自有辦法處置?!?
龐涓辭別魏惠王,去見孫臏,問道:“聽說兄長收到了家中的信,有這回事嗎?” 孫臏為人忠厚正直,毫無疑慮,便回答:“確實如此?!?接著詳細說了信中讓他回鄉(xiāng)的意思。龐涓說:“兄弟久別思念故鄉(xiāng),這是人之常情。兄長為何不在魏王面前請一兩個月的假,回去祭掃祖墳,然后再回來呢?” 孫臏說:“我怕主公起疑,不批準我的請求?!?龐涓說:“兄長不妨試試,我會在一旁盡力幫你說話?!?孫臏說:“那就全靠賢弟幫忙了。”
當晚,龐涓又進宮拜見魏惠王,上奏道:“我奉大王之命去勸孫臏,他肯定不愿意留下,而且還有埋怨的話。如果他近日上表章請假,主公就可以以他私通齊國使者的罪名處置他?!?魏惠王點了點頭。
第二天,孫臏果然呈上一道表章,請求請假一個多月,回齊國祭掃祖墳。魏惠王看了表章后大怒,在表章末尾批示道:“孫臏私通齊國使者,如今又請求回鄉(xiāng),顯然有背叛魏國之心,辜負了我對他的信任。可削去他的官職,送到軍師府治罪?!?
軍政司接到旨意,把孫臏押到軍師府見龐涓。龐涓一見孫臏,假裝驚訝道:“兄長怎么會落到這般田地!” 軍政司宣讀了魏惠王的命令。龐涓領命后,問孫臏:“兄長遭受如此奇冤,我一定會在大王面前全力為你擔保?!?說完,讓車夫駕車,進宮去見魏惠王,上奏道:“孫臏雖有私通齊國使者的罪,但罪不至死。依我看,不如砍去他的雙腳,再在他臉上刺字,讓他成為廢人,終身不能回到故鄉(xiāng)。這樣既能保全他的性命,又能消除后患,豈不是兩全其美?我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旨!” 魏惠王說:“你處置得很妥當。”
龐涓回到府中,對孫臏說:“魏王十分惱怒,本想對你施以極刑,我再三為你求情,恭喜兄長保住了性命。但必須砍去雙腳、臉上刺字,這是魏國的法度,并非我不盡力?!?孫臏嘆息道:“我的老師說過‘雖有殘害,不為大兇’。如今能保住性命,這都是賢弟的功勞,我不敢忘記你的恩情!”
龐涓于是叫來刀斧手,把孫臏綁住,剔去了他的雙膝蓋骨。孫臏大叫一聲,昏死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蘇醒。接著又在他臉上刺上 “私通外國” 四個字,用墨涂好。龐涓假裝哭泣,拿了刀瘡藥給孫臏敷在膝蓋上,用布纏好,讓人把孫臏抬到書館,好言安慰,還準備了豐盛的食物讓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
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孫臏的傷口愈合了,但膝蓋沒了,兩腿無力,無法行走,只能盤著腿坐著。髯翁有詩嘆道:
易名臏字禍先知,何待龐涓用計時?
堪笑孫君太忠直,尚因全命感恩私。
孫臏成了廢人,每天都靠龐涓提供三餐,心里很過意不去。龐涓便請求孫臏傳授鬼谷子注解的孫武兵書,孫臏慷慨地答應了。龐涓給了孫臏木簡,讓他抄寫。孫臏才抄了不到十分之一,有個叫誠兒的仆人,是龐涓派來服侍孫臏的。誠兒見孫臏無辜受冤,心里很是憐憫。
一天,龐涓把誠兒叫到跟前,問孫臏每天能抄寫多少。誠兒說:“孫將軍因為雙腳不便,長時間躺著或短時間坐著,每天只能寫兩三片木簡?!?龐涓生氣地說:“這么慢,什么時候才能寫完?你去給我催他抓緊寫。” 誠兒退下后,問龐涓的近侍:“軍師讓孫先生抄寫兵書,何必這么催呢?” 近侍說:“你有所不知。軍師和孫先生,表面上相互照顧,實際上心里相互忌恨。之所以留孫先生性命,就是為了得到兵書。一旦抄寫完,就會斷絕他的飲食。你可千萬別泄露出去!”
誠兒得知這個消息后,偷偷告訴了孫臏。孫臏大吃一驚:“原來龐涓如此不義,我怎么能把《兵法》傳給他呢?” 可又一想:“如果不抄寫,他肯定會發(fā)怒,我的性命恐怕馬上就沒了!” 左思右想,想找個脫身的辦法。突然,他想起鬼谷先生臨行時,給了自己一個錦囊,囑咐說 “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候,才能打開看”?,F(xiàn)在看來,就是時候了!
于是孫臏打開錦囊,里面是一塊黃絹,上面寫著 “詐瘋魔” 三個字。孫臏心想:“原來是這樣?!?當天晚餐擺好,孫臏正要舉筷子,突然裝作昏昏沉沉,做出嘔吐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他發(fā)起怒來,瞪大眼睛大叫:“你們?yōu)槭裁匆枚舅幒ξ???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扔到地上,拿起寫好的木簡,扔進火里焚燒,然后撲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含糊咒罵。誠兒不知道孫臏是裝的,急忙跑去告訴龐涓。
第二天,龐涓親自來看。只見孫臏滿臉痰涎,趴在地上呵呵大笑,突然又大哭起來。龐涓問:“兄長為什么笑?又為什么哭呢?” 孫臏說:“我笑是笑魏王想害我性命,可我有十萬天兵相助,他能把我怎樣?我哭是哭魏國沒有孫臏,沒人能做大將!” 說完,又盯著龐涓,不停地磕頭,口中喊著:“鬼谷先生,救救我孫臏的命??!” 龐涓說:“我是龐涓,你別認錯人了!” 孫臏拉住龐涓的袍子,不肯放手,亂叫:“先生救命!” 龐涓讓左右把孫臏拉開,私下問誠兒:“孫子的病是什么時候發(fā)作的?” 誠兒說:“是昨晚發(fā)作的。” 龐涓上車離開,心里疑惑不已,擔心孫臏是裝瘋,便想試試真假。他命人把孫臏拖進豬圈里,豬圈里糞穢狼藉,孫臏披頭散發(fā),遮住臉,倒在地上就睡。龐涓又讓人送酒食給孫臏,騙他說:“我是可憐先生被砍去雙腳,特意表示敬意,元帥不知道這事。” 孫臏已經(jīng)知道這是龐涓的計謀,怒目圓睜,罵道:“你又來毒害我嗎?” 把酒食打翻在地。使者又撿起豬糞和泥塊給他,孫臏接過來就吃。使者回去報告龐涓,龐涓說:“看來他是真的瘋了,不足為慮了?!?
從那以后,龐涓放松了對孫臏的看管,任由他出入。孫臏有時早出晚歸,仍舊睡在豬圈里;有時出去了就不回來,混在市井之中。他有時談笑自若,有時又悲傷號叫。街市上的人認出他是孫客卿,可憐他病殘,常常送些飲食給他。孫臏有時吃,有時不吃,嘴里胡言亂語,說個不停,沒有人知道他是裝瘋。龐涓卻吩咐當?shù)氐娜耍刻烨宄慷家蠄髮O臏的行蹤,可見他還是對孫臏放心不下。髯翁有詩感嘆道:
紛紛七國斗干戈,俊杰乘時歸網(wǎng)羅;
堪恨奸臣懷嫉忌,致令良友詐瘋魔。
當時,墨翟云游到齊國,客居在田忌家中。他的弟子禽滑從魏國趕來,墨翟問道:“孫臏在魏國過得怎么樣,得意嗎?” 禽滑便把孫臏被砍去雙腳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墨翟。墨翟嘆息道:“我本想舉薦孫臏,沒想到反而害了他!” 于是又將孫臏的才能,以及龐涓妒忌孫臏的事情,轉(zhuǎn)述給了田忌。
田忌對齊威王說:“國家有這樣的賢臣,卻讓他在別的國家受辱,這可不行!” 齊威王問:“我發(fā)兵去把孫臏接回來怎么樣?” 田忌說:“龐涓連孫臏在魏國為官都容不下,又怎會容忍他到齊國來呢?要想迎接孫臏,必須如此這般…… 秘密地把他載回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齊威王采納了他的計謀,立即命令客卿淳于髡,以進獻茶葉為名,前往魏國求見孫臏。
淳于髡領命后,押著裝滿茶葉的車子,捧著國書,徑直來到魏國。禽滑扮作隨從一同前往。到了魏國都城,他們拜見了魏惠王,傳達了齊侯的旨意。魏惠王十分高興,把淳于髡安排在館驛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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