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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郡郡守名喚周崇碩,是臨江郡大族周氏的讀書后生,少時有文采,被舉賢任濯水鎮(zhèn)縣丞。長到二十八歲上,逢三州之亂,中州與南州和西州兩州同時開戰(zhàn),他投身軍旅,后三州停戰(zhàn),周崇碩因賢才且有軍功,被升任為臨江郡長史。至此之后,重武輕文,頗會治軍,兩年前升任臨江太守。
此刻,周郡守與心腹門客李瓊、郡丞張弛在書房議事。周郡守此人門客眾多,幕府充盈,但唯有李瓊跟隨他多年,且分析局勢、整理政務(wù)別有心裁,料事每每必中,因此為門客之首。張弛孤兒出身,被周崇碩早年從人販處買下,養(yǎng)育培養(yǎng),常年侍奉左右,鞍前馬后,忠誠無二,以為副手。周郡守有緊要的事,往往單獨與兩人私議。
周郡守面色沉沉:“中州君今日突然賜升我廷尉一職,責(zé)令我與中州君四子寧王武承司交接臨江郡守事務(wù)后,即刻赴京履職。李先生對此事,如何看???”
李瓊也是皺眉:“中州君這一舉動,對您是明升暗降,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起了猜疑之心?!?
一句就說中了周郡守的心事,但他不免要聽聽理由:“廷尉位列九卿。李先生,如何卻說是明升暗降呢?”
“郡守您自領(lǐng)臨江郡事務(wù)兩年來,臨江郡貿(mào)易繁榮,軍兵擴大,百姓擁護。無論財力軍力,臨江都已成長為中州首郡。這時將您調(diào)離,是恐您根基穩(wěn)固了,臨江郡只聽郡守的,而不聽中州君的。那廷尉一職,雖位列九卿,但在神都貴胄聚集之地掌管司法審判,卻實為九卿之中最難處理的官職,如若您秉公處理,不免得罪一眾貴人,如果您多顧情面,又難免被清流詬病,處理不當(dāng)更會兩面得罪。中州君是先脫去您的羽翼,又送到火上去烤啊?!?
張弛才反應(yīng)過來,微微點頭,焦慮的望向周崇碩。
“李先生說的是,我當(dāng)時領(lǐng)旨時心中既已經(jīng)驚悸不安。可君命難違,我應(yīng)該如何行事?”
“臨江郡財庫充實,軍隊盛大,民心歸附,是周郡守您立身起事的根基,當(dāng)務(wù)之急,是臨江郡的實際掌握權(quán),萬不能丟失?!?
“那寧王后日即到,交接已迫在眉睫,又如何能不丟失?”
確實,臨江郡未來掌握權(quán)的爭奪,一來在己方,一來在寧王方,但李瓊對寧王知之不深:“依郡守之見,與寧王應(yīng)如何處之?”
周崇碩其實心里已有打算,此時對兩人交代到:“寧王母家丁氏一族門庭興旺,寧王好讀書,人爽朗,素有賢名??墒牵瑢幫鯀s因此遭太子忌憚,處處掣肘,以王子之貴,竟只任了個宗正寺少卿的閑職。本次升任我為廷尉,中州君本來未定接掌臨江郡之人,但寧王向中州君三次自薦,方求得外調(diào)?!?
李瓊沉吟:“那如若如此,寧王對臨江的軍政,應(yīng)有必奪之心?!?
張弛著急了:“兄弟們打拼多年的基業(yè),總不能拱手讓人吧?”
周崇碩卻不急,他故意頓了頓,給李張二人留了些思考的空隙,才說道:“這寧王也有弱點,他自負(fù)無大謀,尤不擅長軍務(wù),本身沒有人員班底。想必,他來臨江,所能做的只能是大肆籠絡(luò)本地官員,為其所用。”
張弛氣憤的說:“臨江郡都是郡守的人,不可能變節(jié)?!?
李瓊略知其味:“哦?那郡守的意思是……我們假意奉迎,而傀儡操縱之?既能實際掌握臨江郡,又能消解中州君的猜忌,他日還可以他驅(qū)動丁氏為助?”
周崇碩高興執(zhí)手說:“先生知我也。此事非長智徐謀不能圖,我欲將此事托付先生,郡丞張弛從旁相助,都尉、長史、功曹、主簿及一眾屬吏軍士皆聽先生調(diào)令,先生意下如何?”
這是以臨江郡全部家底和盤相托了,李瓊熱淚盈眶,當(dāng)即躬身:“布衣不才,惟明公任之信之,敢不效死。臨江上下均俯伏聽郡守之命,任驅(qū)馳如手腳,此事必成。”
周崇碩:“如無先生之謀,縱有半國之材,擁半國之兵,也是無用!我賴先生十年,從無猜忌,先生大可放手為之?!?
“感伯樂之恩,絕不相負(fù)。”
兩人惺惺相惜。
周崇碩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交給李瓊:“這是京中舊友整理的寧王記錄,先生收好?!?
李瓊翻看,武承司的喜好、產(chǎn)業(yè)、家眷、官交、仆從盡皆收錄。他收好,也細(xì)細(xì)囑咐周崇碩:“郡守此番進京,若無法明哲保身,貴族清流必站其一,兩不相幫,則兩邊吃罪。”
“依先生看,我該站哪邊?”
“郡守是他日滅皇權(quán)之人,應(yīng)得清流士人心?!?
周崇碩再次執(zhí)手相望:“先生知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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