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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商人,當財富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難免會涉足政治的兇潮。
“你,你要干什么?留我性命,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你。你不就是要聚仙樓嘛!愿賭服輸,你拿去便是,只要別殺我?!?
朱大昌的打手們都退到了樓下,那賬房先生的鐵筆猶在自己的喉嚨之上,無計可施,只得苦苦求饒,其中又夾雜著一些威脅的語句:“我叔叔可是平南王,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叔叔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朱大少爺,本公子與你無冤無仇,并不想殺你,”目盲公子淺笑,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威脅,只見他輕輕擺了擺手,對賬房道:“放開他?!?
鐵筆離開了朱大昌的咽喉,緊鎖著朱大昌琵琶骨的手也松開了,朱大昌嚇得腿軟,幾乎跌坐在地上。
目盲公子向前一步,竟面向朱大昌作了一揖,緩緩開口道:“公子我不僅不要你的聚仙樓,今日賭場之所得,也盡可歸于朱大少爺賬上?!?
“什么?”朱大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試探地問道:“財貨不取?莫非公子不愛錢財?亦或,亦或另有所圖?”
“我愛財好賭,博弈爭勝,收錢斂財,皆是生平樂事,”目盲公子否認了自己不愛錢財?shù)恼f法,隨后又說:“我不過將今日之賭資押作籌碼,盼與朱大少爺結(jié)交罷了?!?
“與我結(jié)交?”朱大昌見這些人并無害命之心,心中恐懼稍稍消散,問道:“你賭這一天,只是為與我結(jié)交?何不早說,今日連勝之時,我便有意招攬了?!?
目盲公子搖搖頭:“大有不同,連勝之時受朱大少爺招攬,是為主仆;此時結(jié)交,才能做兄弟嘛!”
“與我做兄弟,有何利可圖?讓我猜猜,是苦茗的產(chǎn)業(yè)?還是聚仙樓的生意?”朱大昌的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用手點著目盲公子的胸脯,恍然大悟似的笑著說:“你啊你,莫不是看上了平南王的名頭?!?
“哈哈哈哈哈哈……”兩人心照不宣,相對大笑起來。
“是也不是,”笑了一陣,目盲公子突然嚴肅起來,展開桌上的那幅二龍相爭圖,道:“昔日太子朱炳瑞與二皇子朱鈺錕爭位,丹青子作二龍相爭圖隱喻天下大局,未想剛畫完一龍,先皇與太子先后暴死,二皇子順位登基,殘圖未盡,便與丹青子一同隱遁世間。如今,二龍相爭圖在度出世,舊龍之上再加新龍,恰逢平南王舉義軍而起,豈非吉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當知天命,通權(quán)變。我欲以天下為賭桌,押其一方,若得其勝,何愁富貴?”
“公子這局,賭的很大?。 敝齑蟛胁恢巳松顪\,試探道:“賭局越大,籌碼越多。天下之局,并非輕易便能參與的,不知道公子手中有何籌碼入局?”
目盲公子自信說道:“糧資軍備,戰(zhàn)之本也。我雖不才,祖上基業(yè)頗豐,愿資以錢糧,助王一戰(zhàn)?!?
“公子狂妄了,你可知道這需要多大的一筆錢?”朱大昌雖然紈绔,可聚仙樓盈利及西南賦稅盡用于叔叔朱昊祖擴軍備戰(zhàn),這是一筆多大的開銷,朱大昌多少是有些見聞的,于是打趣道:“怕只怕公子基業(yè)花光,也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目盲公子不以為然,走近幾步,特意低聲貼耳對朱大昌說:“不知歸云山莊之力,足否?”
朱大昌聽聞“歸云山莊”四字,如五雷灌頂,驚訝之余,急忙后退一步,重新仔細端詳面前的幾人。
半晌,朱大昌才從驚愕之中走出來,問道:“可是傳說中隱于西南鐘靈山毓秀峰的歸云山莊?”
目盲公子點點頭:“正是?!?
“可是富可敵國的歸云山莊?”朱大昌不敢相信。
目盲公子笑了:“正是?!?
“啊呀!遍觀西南,除歸云山莊,誰有實力得到丹青子真跡與京城斗琴樂譜?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朱大昌大驚,道:“有歸云山莊助我叔成就霸業(yè),大事必成??!”
喜了一陣,朱大昌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腦袋,作了一揖,道:“尚不知公子高姓?”
“小姓云,叫我云公子便可。”目盲公子回答。
“哎呀,叫什么云公子,顯得生疏。”朱大昌雖驕橫跋扈,視尋常小民如豬狗,卻對有財勢之人格外看重尊崇,更何況大名鼎鼎的“歸云山莊”,于是急切拜道:“既然有心相交,不如你我結(jié)為兄弟,今后,你便是我云大哥了?!?
目盲公子聽到朱大昌要拜,急忙上前一步,攙住他,道:“兄弟不必多禮,真折煞我也?!?
兩人相對寒暄,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客套話。
扮作管家的風萬千卻思緒萬千,“云公子,風管家”,當時年少,闖蕩江湖之時,若有不便透露身份的場合,二人常以此自居。
如今時移世易,經(jīng)逢大變,二人再度相逢,竟似當年。
往事歷歷在目,勾引起心中無限感慨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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