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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七的虛影開始消散，最后一句話混著湖水的轟鳴：\"記住......歸墟之力一旦失控......\"

話音被水聲吞沒。

遠(yuǎn)處，鏡湖的中心突然掀起巨大的漩渦，月光被攪碎成銀鱗，隱約可見湖底深處有幽藍光芒升起——那是歸墟眼，正在蘇醒。

程七的虛影在漩渦中碎成星屑前，最后一句話像淬了冰的針，扎進鄭靈萱的耳膜：\"歸墟之力一旦失控，整個江湖都會陷入混亂。\"

她攥緊歸墟玉墜的手驟然收緊，涼意順著指尖竄上脊椎。

三百年前柳如煙的話突然在耳邊回響——\"歸墟之心若被惡人得到，會把整個江湖燒成灰燼\"，而此刻，歸墟眼正翻涌著吞噬月光的黑浪，像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用你的金手指。\"程七的殘魂在消散前突然凝出半張臉，古板的聲音里竟帶了絲急切，\"喚醒沉睡的神獸守護者！

需要以'心念'為引，你與神獸的羈絆......\"

話音未落，一道冷冽的風(fēng)從身側(cè)掠過。

鄭靈萱瞳孔驟縮——是小白。

那個總垂著眼睫、像團陰影般縮在她意識角落的分裂體，此刻正懸浮在漩渦邊緣，指尖泛著冷白的光。

她的發(fā)尾被暗流扯得狂亂，卻仍保持著慣常的孤傲姿態(tài)，仿佛只是伸手摘了片葉：\"你以為你能控制這一切？\"

歸墟玉墜在鄭靈萱掌心一燙。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玉墜已不在手中。

小白握著那枚幽藍的玉墜，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朝著漩渦最深處墜去。

\"小白！\"鄭靈萱的呼喊被風(fēng)聲撕碎。

顧修然的手幾乎是同時扣住她的手腕，指腹還帶著方才撞青銅碑的血漬：\"靈萱，下面是歸墟眼的核心，連程七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她是我分裂出的意識。\"鄭靈萱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能清晰觸到他脈搏的震顫，\"如果歸墟要吞噬誰，我必須在她身邊。\"

顧修然的瞳孔里翻涌著暗潮。

他望著她眼底的決絕，突然笑了，帶著三分無奈七分縱容：\"我就知道。\"他松開手，卻將腰間的短刃塞進她掌心，\"拿著，遇到不對勁就刺向玉墜——那是我用鏡湖宮寒鐵鑄的，能破大部分幻術(shù)。\"

鄭靈萱點頭，轉(zhuǎn)身的瞬間，發(fā)尾掃過他沾血的指尖。

漩渦的吸力比她想象中更猛。

她剛躍入，便被暗流卷得撞在巖壁上，肩骨傳來鈍痛。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只有歸墟玉墜的幽藍光芒在下方越來越亮，像顆將熄的星。

\"命運由心定，唯有信任，方能破局。\"

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響。

鄭靈萱猛地抬頭，卻只看到更濃的黑暗。

是老君？

他何時......

\"噗通——\"

水花濺在臉上的瞬間，黑暗被撕開一道裂縫。

鄭靈萱墜入了一片更徹底的黑暗。

這里沒有水，沒有風(fēng)，只有某種粘稠的、帶著暖意的霧氣包裹著她。

遠(yuǎn)處有幽藍的光在浮動，像無數(shù)只眼睛。

而最中央，小白正懸浮在那里，背對著她。

她的分裂體連墜落的姿態(tài)都保持著冷漠：墨色長發(fā)垂落如瀑，指尖的歸墟玉墜正發(fā)出蜂鳴。

\"小白！\"鄭靈萱加速游過去，卻在觸到她肩的瞬間頓住——小白的背影，竟與三百年前鏡湖宮前的柳如煙有幾分重疊。

\"你追上來做什么？\"小白沒有回頭，聲音像浸在冰里，\"歸墟的核心不是你能承受的。\"

\"那你呢？\"鄭靈萱繞到她面前，看清她眼底翻涌的暗芒，\"你以為你是另一個人？

你是我意識的一部分，你的命和我的命......\"

\"是同一條。\"小白終于抬頭，瞳孔里映著玉墜裂開的細(xì)響。

\"咔——\"

歸墟玉墜的表面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裂紋。

鄭靈萱看著那抹幽藍從裂縫中滲出，化作細(xì)碎的光粒，最后落在小白掌心，凝成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色印記。

那印記的形狀，像極了傳說中歸墟之心的圖騰。

\"這是......\"鄭靈萱的聲音發(fā)啞。

\"核心密鑰。\"小白低頭盯著掌中的光，語氣罕見地帶上了波動，\"柳如煙當(dāng)年取走的，不是歸墟之心，是它的鑰匙。

而能喚醒它的......\"

她突然抬眼，目光穿透鄭靈萱的魂魄，與三百年前鏡湖宮前那個青年顧修然的眼神重疊：\"是信者。\"

黑暗中，歸墟眼的轟鳴突然變了調(diào)。

鄭靈萱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從更深處涌來，像沉睡了千年的巨獸，終于被喚醒。

小白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她將金色印記輕輕按在鄭靈萱心口，涼意順著皮膚滲入血脈：\"去見它吧。

記住，它要的不是宿主，是......\"

\"是信者。\"鄭靈萱脫口而出，與三百年前柳如煙的話重疊。

小白笑了，這是鄭靈萱第一次見她笑。

那笑容像雪后初晴的山尖，清冷卻溫暖：\"你果然知道。\"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徹底消散在黑暗中。

鄭靈萱望著掌心殘留的微光，心口的印記開始發(fā)燙。

更深處的黑暗里，有什么在呼喚她，聲音熟悉得像心跳。

她深吸一口氣，朝著那呼喚傳來的方向游去。

黑暗中，只余小白的聲音回蕩：\"......是愿意用命去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