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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我媽媽了?！彼卣f，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李鎖柱。他冷冷地反駁，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你的母親絕不會愿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隨后，李鎖柱附在司莫尼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每一個字都清晰而堅定，像重錘般敲擊著她的靈魂。

“你想死嗎？那你得問一下，我愿不愿意讓你死?！?

不等司莫尼回應(yīng)，他便弓下身，將她抱起，她的身體輕得仿佛沒有重量。他一邊向外走，一邊回頭吩咐邦德。

“收拾東西，賠償房東的門，辦理退租手續(xù)?！彼穆曇衾飵е蝗葜靡傻拿睢?

司莫尼被直接送進了醫(yī)院。她的身體被安置在柔軟的病床上，鼻腔里再次充滿消毒水的味道。經(jīng)過全面檢查，她被診斷為抑郁癥和嚴重營養(yǎng)不良。她沒有體力也沒有心情去抗拒，任由護士將針頭扎入血管，冰冷的液體緩緩流入身體。她被動地接受輸液和藥物治療，意識昏沉。

一段時間后，她的情況有了明顯好轉(zhuǎn)。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封閉，對外界事物重新產(chǎn)生了興趣。她的目光開始捕捉到病房外走廊的燈光，聽見護士交談的聲音。

她能逐漸集中注意力，從閱讀簡短的醫(yī)療報道開始，到重新拿起書籍。

盡管夜間睡眠仍有障礙，常常在半夢半醒之間掙扎，但已不再是純粹的折磨，而是偶爾能進入淺眠。那些常人理所當然擁有的感知能力——風拂過臉頰的柔和、清晨鳥兒的悅耳鳴叫、他人說話時嘴唇的意義——都一點點回到了她身上。麻木感如同藥力消散，她一步步找回了對周圍環(huán)境的感受。她的呼吸變得更深，身體也開始感受到食物的滋味。

她仍然郁郁寡歡，無法真正快樂起來，內(nèi)心深處盤桓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但一度籠罩她的死亡陰影似乎正在消退。她意識到生命并不容易放棄，曾將她擊倒的深重哀傷也只是一種可以通過藥物控制的病理現(xiàn)象。意識到這一點，她沒有欣慰，反而感到一絲嘲諷。

她的嘴角向下牽動，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此時，張教授再次來到她的病房，他站在病床前，身體微胖，面容和藹。他向司莫尼介紹了自己的治療原則。

“我只接受不抗拒、自愿治療的病人?！彼穆曇魷睾投鴪远?，“并且，我絕對不會向第三方透露治療細節(jié)?！?

司莫尼對此表示理解，她緩緩點頭。

“我接受?！?

但她仍對治療的必要性持懷疑態(tài)度，她的目光落在張教授身后的墻壁上，那里掛著一幅抽象畫。

在治療開始前，張教授也向李鎖柱強調(diào)了同樣的治療原則。李鎖柱坐在張教授對面的沙發(fā)上，雙腿交疊。

“我并不關(guān)心賬單由誰支付。”李鎖柱的身體微微前傾，“我理解心理咨詢需要患者信任醫(yī)生能保守秘密?！?

李鎖柱坦言，他的聲音平穩(wěn)。

“我選擇張教授并非只因其專業(yè)能力，而是因為張教授的著作表述嚴謹，不神化心理咨詢作用，主張結(jié)合藥物和長期交流來幫助患者重建樂觀認知和內(nèi)在平衡?！?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張教授的臉上。

“我還斷定她不會向你透露任何我需要通過你轉(zhuǎn)述才能了解的信息?！崩铈i柱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因為她并非那種需要向心理醫(yī)生告解秘密才能解脫的人?！?

張教授曾提出，司莫尼的創(chuàng)傷性抑郁癥可能導致她短期內(nèi)不愿主動接受治療，他本人也不主張強迫治療。對此，李鎖柱透露。

“她最抗拒的人是我自己。”李鎖柱說，聲音沒有起伏，“因此我給了她兩個選擇：要么住進我家接受全天監(jiān)管，要么獨住但自愿接受心理治療，她選擇了后者?！?

李鎖柱隨后平靜而客觀地向張教授介紹了司莫尼的全部情況，從車禍到她自我封閉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的語氣不帶感情色彩，像在敘述一份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報告。

張教授身體微微前傾，面部肌肉放松，憑借專業(yè)敏銳地察覺到，李鎖柱內(nèi)心深處對司莫尼有著深厚的感情，那是一種超越言語的執(zhí)著。

他最終得出判斷，面容放松。

“她，正在找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