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時間進入九月，又快到一年一度的出海季節(jié)，專案組辦事效率極高，一到南京，就發(fā)文約談各家家主，請他們到南京刑部喝茶。

刑部大堂，三堂會省，旁邊還坐著虎視眈眈的錦衣衛(wèi)，錢老爺子一進來，就嚇得雙腿發(fā)軟，要不是錢陞扶著他，他根本挪不動步子。

老爺子順勢要跪，李若璉道：“今日是請錢家主來喝茶的，不用下跪。”

堂下早準(zhǔn)備了坐椅，一個衙役端來兩盅茶，放到茶幾上。

錢老爺子和錢陞一看，心下就安定下來，朝廷這態(tài)度，還有談判的余地！

錢老爺子的態(tài)度也很誠懇，他一臉愧色地說：“草民約束不嚴(yán)，致族人犯下錯誤，做為族長，草民絕不推卸責(zé)任，任憑朝廷處置！”

李若璉點點頭，對三法司的幾位官員笑道：“不愧是江南錢家，族長深明大義，既如此，咱們就來算算，錢家這幾年，給多少官員送過銀子吧?！?

錢家爺孫兩人蒙了：不是說這次賄賂周延儒的事么？

一位衙役上前，在他們面前攤開一本冊子，只聽李若璉道：“這些，是近五年來，錢族長向官員行賄的部分?jǐn)?shù)據(jù)，肯定有些還沒查到，且以這從數(shù)據(jù)為準(zhǔn)……”

兩人開始翻閱那本冊子，這一筆筆的賬目，比老爺子自己記得還清楚，朝廷是從哪里得來的呢？

細(xì)思極恐，錢陞又想到了那個傳說：太后有一支影子衛(wèi)……

“怎么樣？”李若璉搓著雙手，好像一位準(zhǔn)備下場的獵手，“錢族長，這些數(shù)據(jù)是否準(zhǔn)確？”

老爺子無話可說，訕笑道：“人情往來！人情往來……”

其他家主的審訊場景，也差不多：近五年來的行賄數(shù)據(jù)，何時何地向某人行賄，所求何事，辦決結(jié)果，都列得清清楚楚，令他們辯無可辯。

這哪里是專案組，分明是清查小組！

接下來的問題是：任打還是任罰？任打呢，就抄家流放，問罰呢，就按行賄的銀子，十倍罰款。

家主們當(dāng)然是叫苦不迭：這罰款也忒重了一些，五年來送出去的銀子，哪家沒有三萬五萬？就算他們家大業(yè)大，三五十萬的罰款也是難以承受之重。

家主們都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京營的官軍，正圍著家宅呢，人在屋檐下，只好低下頭來，請人打點。事到如今，他們以前結(jié)交的官員，都避之唯恐不及，無人敢出頭，他們只得自己想辦法。

說來好笑，南京商人派出來的人，是大掌柜俞致和，蘇州商幫請出來的人，正是錢陞，二人在南京刑部的大門口遇上，忍不住相對苦笑，攜手進了大堂。

專案組的領(lǐng)隊，正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李若璉，面對兩位大掌柜的求情，他說：“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各家若是一時拿不出那么多罰款，可以分期付款嘛……”

所謂父債子還，大明有這個傳統(tǒng)。

明朝嘉靖朝的工部尚書趙文華，在浙江巡按軍事時，貪墨軍餉十四萬余兩白銀，后被嘉靖皇帝下令革職抄家，但抄出的財產(chǎn)遠遠不能抵消其貪污的錢款（因為大部分送進了他干爹嚴(yán)嵩的府?。?，于是嘉靖皇帝下旨，讓其家人女眷賣為官奴、男丁充軍還債。

從 1557 年底開始，趙文華子孫就開始充軍還債，到嘉靖皇帝、隆慶皇帝去世，也才還了三分之一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