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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柏、砂仁走后，我爺老子決明，把剪秋喊來。剪秋握著黨參的雙手，向：“我們什么時候發(fā)動起義？上面批準(zhǔn)沒有？”

黨參說：“我還沒有得到準(zhǔn)確的消息，大約在秋收的時候吧?！?

我二伯父瞿麥說：“我恨不得今晚就殺進(jìn)白石堡鄉(xiāng)公所，將辰砂痞子和七五斗桶剁成肉醬?！?

我爺老子決明在外面放哨，突然跑進(jìn)房子里，說：“辛夷回來了?！?

辛夷這個人，不得不提防。辛夷家堂客，茵陳，早就在外面放了洋腔，說辛夷當(dāng)了警察。

辛夷果然在門外大叫：“茵陳，茵陳，野婊婆子生的，還不快給老子開門？”

若是在十天前，辛夷膽敢這樣說話，茵陳會把辛夷罵得莧菜子不生倒根，十個留著長指甲的指頭，把辛夷的臉，開出十條血槽。

哼哼哼，當(dāng)真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

茵陳還是以前的茵陳，不問什么青紅皂白，隨時破口大罵：

“你當(dāng)真是天下第一塊哈麻批！當(dāng)真是稀牛屎糊壁，越糊越斜！當(dāng)真是孵不出雞崽崽的寡子蛋！當(dāng)真是賤得骨頭只有四兩重的下流胚子！當(dāng)真是值得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的豬！不是老娘救你的狗命，你還在吊半邊豬，你曉得啵？”

世界上，凡屬茵陳懂得的所有罵人的話， 茵陳毫不吝嗇，像西河陽里懿家壩上的瀑布一樣，一一傾瀉而下。

辛夷平時是個極怕老婆的貨色，回家來，惦記著自家租種的三畝水田，還有兒子衛(wèi)茅。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自己在警察所里，做著臨時警察的角色。

茵陳得理不饒人，繼續(xù)大罵：

“撮巴子！夯牯子！你做點好事修點德啰，撒泡尿照清楚自己的影子，像個什么東西啰！老娘嫁給你這個黑炭坨坨，瘦猴子，算是祖宗十八代走了屌時運！”

啊喲，啊喲，這堂客們，越來越?jīng)]有名堂了！越罵越出光火了！辰砂痞子對辛夷說過，對服赤腳板漢子，對服不懂理的堂客們，不是辦法的辦法是，提起狠狠的打一頓，放下去狠狠地打一頓，打服他們身上的汗毛子，彎著！

是咧，自己好夙在警察所里混了十來天，捆人，掌嘴，吊半邊豬，學(xué)了幾招。茵陳這貨色，給自己不知送了多少頂綠帽子，此時不發(fā)威，我堂堂男子漢辛夷，永遠(yuǎn)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辛夷一個掃堂腿，把茵陳掃倒在地。然后，一屁股坐在茵陳背上，左手用力一巴掌，右手用力一巴掌，打在茵陳的腮幫子上，問：

“賤貨，你還罵不罵？”

茵陳哪料想自家沒出息的慫貨，突然出手，出手又這么重，而且干凈利落。正欲扯著嗓子大叫，不防辛夷的幾個巴掌，又重重地打過來。

“我告訴你們，老子如今是警察，打死你這個臭娘們，偷人做賊的下流貨，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你信不信？”

茵陳被打懵了，不曉得怎么回復(fù)。

辛夷曉得，茵陳這號人，就得一次打服她，再不敢在自己面前起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再打上幾巴掌，才問：

“你服不服？”

茵陳歷來是個欺軟怕惡的家伙，自然曉得，再敢頂嘴的話，辛夷的巴掌、拳頭，會把自己的嘴巴打爛，牙齒打落，只有老老實實回答：

“服了?！?

辛夷不管茵陳痛不痛，又是兩巴掌，問：“是真服了，還是假服了？”

“真服了?！?

“我可不以吃雞蛋？”

“你可以吃雞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