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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

于海棠便乘坐公交車來到了機械廠。

她總覺得昨天那個叫做梁拉娣的女人，看向李衛(wèi)東的目光不太正常。

雖然那女人長得沒有特漂亮，但是飽滿的身材，卻讓她相形見絀。

擔心李衛(wèi)東晚上不老實，她連夜把稿子趕了出來，清晨一大早，就交到了宣傳科。

敲開房屋的門，于海棠抽了抽鼻子，目光在屋內(nèi)尋找了起來。

被褥上，床底下，桌子下面....

看著跟小老鼠似的于海棠，李衛(wèi)東皺起了眉頭：“于海棠，請你立刻出去。”

“衛(wèi)東哥，你....”于海棠放下杯子，不可思議的看著李衛(wèi)東。

李衛(wèi)東冷著臉：“我這個人最討厭被別人管著，你要是覺得受不了，可以離開?！?

“衛(wèi)東哥，我，我只是擔心你被那些壞女人騙了?！庇诤Ｌ囊е?，噙著淚說道。

“昨天那個叫梁拉娣的，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女人?！?

“哪有女人直勾勾的盯著別的男人的。”

說著，她低下頭拉扯衣角：“你要是不喜歡我管著你，我以后不管了總行了吧?！?

李衛(wèi)東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擦去她的淚水：“梁拉娣是個小寡婦，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孩子，日子過得不容易，又曾經(jīng)幫助過我，我總不能忘恩負義，好了別哭了，咱們?nèi)コ栽绮??！?

聽到梁拉娣是個小寡婦，于海棠破涕為笑，她一個青春年少的小姑娘，還比不過小寡婦嗎？

“你等等，我給你帶了早飯?！庇诤Ｌ膵舌亮死钚l(wèi)東一眼，轉(zhuǎn)身跑到門外，拎著兩個飯盒進來了。

飯盒是用棉布包裹得嚴嚴實實，打開來，里面的面茶還冒著熱乎氣。

面茶是老京城的傳統(tǒng)吃食，由黍子面做成，上面撒有芝麻籽，嘗在口中，有一股濃郁的芝麻香味。

面茶燙嘴，在喝面茶的時候，要一手拿碗，先把嘴巴攏起，貼著碗邊，轉(zhuǎn)著圈喝。

其實就跟農(nóng)村喝稀粥差不多。

今天的報告情況，跟昨天差不多，那些廠領導們依然是一副瘟雞模樣，劉峰廠長在旁邊干著急卻沒有一點辦法。

“衛(wèi)東同志，下午的報告會我看暫時取消吧，我得開一場整風會議。”劉峰廠長訕笑著說道，“正好，你也能有時間，參觀我們機械廠的車間?！?

“那就叨擾劉廠長了。”

李衛(wèi)東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梁拉娣他們現(xiàn)在正準備搞事。

萬一。

他們真的成功了，李衛(wèi)東也許要把生產(chǎn)設備的任務，交給機械廠。

提前參觀車間，也是很有必要的。

另外，李衛(wèi)東對于那位九級機修工也頗為好奇。

....

小孟今天不用出車，便由他帶領李衛(wèi)東和于海棠參觀車間。

機修廠的車間分為兩種，一種是修理大型機械的車間，一種是生產(chǎn)拖拉機配件的車間。

生產(chǎn)車間由于缺少活計，早就停工了，工人們坐在布滿灰塵的機器上打牌。

看到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你們哪個部門的？”

于海棠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在上班時間打牌，走上前好奇的問道：“你們不怕被廠領導抓住嗎？”

“咳？廠領導？他們都躲在屋里摟著女人睡覺呢！哪里閑心管我們?！币粋€工人甩出一對a。

“一對二，管上?！?

第二位工人抬起頭，不屑的說道：“再說了，現(xiàn)在沒有生產(chǎn)任務，我們想干活，也沒得干啊！”

第三位工人似乎牌運不佳，催促道：“別管那么多，趕緊出牌??！”

“一對王，炸了！”

“....”

“老陳，你真不講究，拿了一對王，竟然不當?shù)刂??！?

“嗨，我家三代貧民，怎么能當?shù)刂髂?？?

....

吵鬧聲中，小孟的臉色黑了下去，訕笑道：“車間沒有生產(chǎn)任務，工人們也沒事兒干，便打起了牌...”

“沒事干，可以清理機器啊...”于海棠瞪大眼，還想說什么，被李衛(wèi)東攔住了。

他揮揮手：“走，咱們?nèi)C修車間?！?

機修車間比生產(chǎn)車間熱鬧許多。

車間內(nèi)的修理臺上，停放了七八輛拖拉機，梁拉娣和七八個工人正圍著這些拖拉機忙活。

他們的臉上，頭發(fā)上，衣服上都沾滿了機油污漬。

梁拉娣聽到腳步聲，從拖拉機下面探出頭。

目光從李衛(wèi)東的臉上滑過，沒有半點停留。

瞪著小孟說道：“小孟司機，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你帶著人到處亂竄什么！耽誤了我們的工作，晚上加班，你請我們吃飯？”

她一夾槍帶棒的輸出，讓小孟紅著臉說不出一句話。

這才是真正的梁拉娣嘛。

昨晚上李衛(wèi)東還以為梁拉娣換了一個主演呢！

“梁拉娣同志，別胡鬧，這位應該是李衛(wèi)東同志吧，我聽過你的事跡，歡迎來到我們機修車間參觀?！?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同志走過來，笑著說道：“我是機修車間的車間主任，曹山?！?

梁拉娣挺了挺胸膛，隱晦的給李衛(wèi)東使了一個眼神，補充道：“這是我?guī)煾福偶墮C修工。”

李衛(wèi)東神情嚴肅起來，上下打量曹山。

此人大概五十多歲的年紀。

臉上布滿皺紋，目光銳利。

身上穿了一件油漬斑斑的工作服，手上沾滿了油污。

澹然的站在那里，就跟周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一般。

果然是大師傅啊，氣度果然不凡。

李衛(wèi)東收斂情緒，走上前，主動打招呼：“原來是曹師傅啊，久仰大名，我是扶貧車間的李衛(wèi)東?！?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好奇的問：“上午的報告會，您沒有去嗎？”

車間主任是廠里面的中層領導，是有資格參加報告會的。

除非....他不愿意參加...

“呵，什么曹師傅，只不過是一個修機器的，那種場合，不適合我?！辈苌剿实男π?，“正好紅星公社那邊的拖拉機壞掉了，修理起來比較麻煩，為了不耽誤來年的春耕，我這個老頭子就倚老賣老，跟廠長請了假?！?

拖拉機相比較其它大型機械，無論是內(nèi)部構(gòu)造，還是復雜程度，都要簡單很多。

能讓一個九級機修工感到棘手，這還真有點意思。

“拖拉機壞掉了？”李衛(wèi)東念頭一轉(zhuǎn)，笑道：“曹師傅，我以前是卡車司機，對這種機械類的東西最感興趣，你修理的時候，能不能允許我在旁邊看著。”

“有什么不行的，我們修理車間不搞敝帚自珍那一套子，技術(shù)又不是啥傳家寶！”

曹山似乎有些沉默寡言，短短兩句話后，便鉆進拖拉機的下面，重新忙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