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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五，敬事房熱鬧了起來。

名錄冊上抄錄的太監(jiān)，全部來到了這里，排成長隊逐一驗身。

王肆保站在一旁，背負(fù)雙手，神色凝重地注視著隊伍，不敢有絲毫懈怠。

“李長生，拿著名牌，二號屋內(nèi)驗身?！?

“段平，去三號屋內(nèi)……”

這邊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院外有兩人直接走了進(jìn)來。王肆保打眼一看，來人是東華殿的掌事宋長發(fā)。

“王掌事，忙著呢。”

王肆保笑著點點頭，“宋掌事，來了?！?

宋長發(fā)將雙手舉到了嘴巴邊上，哈了幾口熱氣暖手，“這么冷的天，王掌事還親自站在這里啊?！?

王肆保點點頭，“顧執(zhí)事吩咐了，不可有任何疏漏，咱家可不敢大意?！?

“王掌事多慮了，哪會有什么疏漏?！?

宋長發(fā)靠近王肆保身邊，從袖子中抖出來一塊碎銀，順勢塞進(jìn)了他的手中。

“行了，咱家那還忙著，先回了?！?

“宋掌事，留步?！?

王肆保喊住了宋長發(fā)，將手中的碎銀還了回去。

“宋掌事，你來都來了，不妨耽擱片刻，進(jìn)屋內(nèi)驗明此身?！?

宋長發(fā)立時拉下臉來，沒好氣道：“王掌事，咱們可是熟識多年，這點情面難道你也不給嗎？”

“非是我不給情面，顧公公查驗的緊，咱家也不敢違抗。宋掌事，請吧?！?

宋長發(fā)當(dāng)著這么多人面前，這臉面就有些掛不住了，惡狠狠道：“王肆保，看來今日，你是一定要讓咱家脫了這褲子了?！?

王肆保點點頭，他不想得罪宋長發(fā)，可是顧沖那里沒法交代，如果再被顧沖發(fā)現(xiàn)自己犯錯，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兩人短暫僵持這會兒，從院外又進(jìn)來兩人，是凝香宮的掌事夏青山帶著小太監(jiān)來了。

這夏青山原來也在司禮監(jiān)任職，與王肆保一起任職多年，后來于公公因為蕭美人一案丟了性命，夏青山便調(diào)去了凝香宮做了掌事。

“哎喲喂，你們兩位這是在吵什么呢？”

夏青山雙手縮進(jìn)袖子中，右臂彎那里夾著一個拂塵，慢悠悠走了過來。

“夏公公?！?

宋長發(fā)欠身施禮，眼珠一轉(zhuǎn)，有了主意。

“夏公公，您也親自來驗身了？”

夏青山點點頭，不在意說道：“可不，死冷寒天的還得白走一趟?！?

“您這次不白來，王掌事說了，無論是誰，都需要驗明正身。”

夏青山微愣一下，看向王肆保，“怎個回事？”

王肆保沉聲道：“沒錯，無論是誰，都要驗身?！?

“肆保，難道咱家也要脫褲子？”

“夏公公，剛剛我說的清楚，無論是誰……”

這下夏青山也不樂意了，將臉一沉，喝道：“王肆保，你這是要讓咱家當(dāng)眾出丑啊。”

王肆?；貞?yīng)道：“兩位掌事放心，由我親自驗身，何來出丑一說？”

夏青山冷哼一聲，“王肆保，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這樣與我說話?！?

宋長發(fā)在一旁挑撥，說道：“就是，就算是敬事房執(zhí)事來了，也要給夏公公三分薄面。而你不過是一個掌事，竟敢對夏公公無禮?！?

這邊的爭吵越發(fā)激烈，小梁子眼見王肆保有些招架不住，便抽身離開，跑去向顧沖稟報。

顧沖正在房內(nèi)喝茶，他知道今日驗身肯定不會那么順利，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

“顧公公，顧公公……”

小梁子跑了進(jìn)來，稟道：“西院……來了兩個公公，正在與王掌事爭執(zhí)?！?

顧沖哼笑一下，等了這么久，終于來了。

“走，咱們?nèi)タ纯??！?

顧沖站起身，小順子將桌上的戒尺塞進(jìn)了袖中，屁顛顛跟著顧沖去了西院。

夏青山見王肆保不再作聲，以為他懼怕了自己，反而變得更加趾高氣昂，在眾多太監(jiān)面前耍盡了威風(fēng)。

“王肆保，看在咱們多年共事的份上，今日之事就此罷了，你若是想驗我身，那就去凝香宮找我。”

夏青山一甩拂塵，轉(zhuǎn)身欲走。

這會兒，顧沖帶著小順子與小梁子剛好進(jìn)了西院，與夏青山碰了個正著。

夏青山自然認(rèn)得顧沖，當(dāng)即停下腳步，“見過顧執(zhí)事?！?

顧沖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哪個宮的？”

“回顧執(zhí)事，咱家是凝香宮掌事夏青山。”

“哦，夏公公，可驗完身了？”

“還未曾驗身?！?

“未曾驗身，怎么就要走了？”

夏青山嘴角抽動一下，賠笑道：“顧公公，慶妃娘娘那里還等著呢，你看……”

顧沖向著夏青山微笑道：“又不是繁瑣事，你進(jìn)去脫了褲子看一眼就好，耽擱不了許久，也不會誤了娘娘的事。”

“顧公公，您這是一點情面也不給了？”

“我已經(jīng)給足了你的面子，可惜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我。”

“你就不怕我告訴慶妃娘娘？”

“你就是告到皇后那里，我也不怕?！?

顧沖橫眉冷對，伸手指著夏青山鼻子，喝道：“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進(jìn)到屋去驗身，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夏青山在這么多人面前，老臉有些掛不住了，當(dāng)下強(qiáng)硬道：“我若不驗?zāi)?？?

“那我就打到你驗為止?！?

顧沖也不再廢話，手臂一揮，小順子從袖子中抽出戒尺，向著夏青山頭上就抽了過去。

夏青山本能的用右手臂一擋，“啪”的一聲清脆響聲，戒尺實打?qū)嵉拇蛟诹讼那嗌绞滞筇帲鄣乃弁鄞蠼?，手中的拂塵也掉落在地上。

小順子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了所有人，就連王肆保都不敢相信，瞪圓了眼睛，驚的猶如觸電一般。

“再打！”

顧沖一聲令下，小順子恨不得竄起來，戒尺帶著呼呼的風(fēng)聲，照著夏青山腦袋上就招呼過去。

這小順子為啥次次都奔要害打去？這其實都是顧沖教的，這冬天大家穿的都厚實，戒尺又小又短，打身上根本沒感覺，只有打在裸露地方，那才叫一個疼。

這次夏青山有所準(zhǔn)備，后退一步用手臂擋住了戒尺，雖然穿的厚，手臂處也感到了絲絲疼痛。

“別打了，我……錯了，顧公公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