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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星宗,范不移,見過日首?!?
頂著那恐怖的氣息,范不移有些艱難地倒握百年刀,拱手行了一禮。
隨即,他望著坐在那里的老者,一時間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甚至就連手中的百年刀都傳出細(xì)微震顫。
名刀有靈,顯然也能察覺到對面之人的可怕。
此時此刻,就連向來最為暴躁的師素都難得安靜下來。
畢竟,她只是性子火爆,而不是腦子有問題。
眼前這名老人帶來的壓迫感,遠(yuǎn)超她所想象的極限,這時若是再出言不遜,被當(dāng)場打死了都是有可能的。
除她之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季知春。
原本八仙門遭了這等大難,季知春心中的怒火早已控制不住。
卻在見到日首的瞬間,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當(dāng)場就熄滅了大半。
然而,就在范不移見禮之時,坐在那里的高大老人突然開口道:“你就是魏求仙的弟子?”
突然聽到老不死的名字,令范不移的心里一緊,但還是鎮(zhèn)定道:“正是晚輩?!?
“很好。”
日首背對著幾人,微微點頭,“除了八險門那小子之外,你們都是大離的武夫,為何非要卷入此事?”
“……”
范不移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便唯有苦笑道:“也算是機(jī)緣巧合?!?
“機(jī)緣巧合?”聽到這個回答,日首竟笑了一聲,“不見得吧?!?
“這世上從無雖未的巧合,你們這幾人會被卷入此事,歸根結(jié)底只因一個人。”
他的語氣逐漸平靜下來:“大離夜主已經(jīng)除掉了邪惑,那就不該繼續(xù)插手大胤的家務(wù)事。”
說完。
日首站起身來,語氣愈發(fā)冷漠:“老夫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你們一命,但老夫也有一個條件?!?
范不移打起精神,和聲問道:“不知日首有何條件?只要晚輩做得到,自是絕無二話?!?
他最擔(dān)心的問題,不是日首提出什么苛刻的條件,而是他不肯談。
或者說,是不肯給大離,給楚秋這份面子。
如果真到了那種程度,只能代表這個守護(hù)了大胤幾代的老人徹底瘋了,那時再說其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边@時,日首轉(zhuǎn)過頭來,仿佛看穿了范不移心中所想,淡淡地道:“就憑你們這幾塊料,還沒資格替老夫做什么?!?
在場這幾個四品武夫,放到任何一座江湖都算得上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但在日首口中,卻根本不值一提。
“我們這些晚輩在日首面前確實沒有談條件的資格,不過,日首應(yīng)該清楚,我們今日不是代表自己而來?!?
突然。
聶渺也同樣平靜地開口說道:“大胤不會向人低頭,如果日首想要開戰(zhàn),殺了我們幾人,葬送大胤的未來,這筆買賣未免不太劃算?!?
日首的目光瞬間就落在聶渺臉上,“聽你這話的意思,你能代表大離?”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暗司紫衣……”
“我不能代表大離,但這把劍的主人可以?!?
聶渺舉起手中的無咎劍,“如果換作是他來與你談,恐怕就沒有我們這么好說話了?!?
“聶兄,對日首還是要客氣一些。”
范不移卻在一旁嚴(yán)肅說道:“否則他老人家一聲令下,萬里軍一擁而上,怕是要將咱們幾個剁成臊子。”
聶渺瞥了范不移一眼,搖頭不語。
這家伙雖是在‘勸說’,可這話說出來,就顯得有些刺耳。
仿佛是在嘲諷日首只能憑萬里軍之勢逞兇。
“魏求仙穩(wěn)當(dāng)了一輩子,倒是收了你這么個能惹禍的弟子。”果不其然,日首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澳阆胩姘讼砷T說和,老夫總要問一句憑什么?!?
范不移不以為意地笑道:“日首這句話,我會原原本本傳達(dá)給那老不死?!?
“拿魏求仙來壓老夫?”
日首冷冷道:“等他敢站到老夫面前再說吧?!?
頓了頓后,他又看向聶渺:“至于大離夜主?!?
說到這里,日首并沒有繼續(xù)開口,隨即突然一揮手。
十幾名八險門人就被萬里軍押了進(jìn)來。
其中赫然就有曹騰。
看見曹騰還算是全須全尾,其他幾個門人弟子也并未受到什么苛待,季知春便是低聲問道:“日首這是何意?難道想用我八險門的門人來要挾這幾位?”
“老夫還不屑以旁人性命來要挾你們?!比帐椎f道:“你們想要與老夫談條件,老夫就給你們這個機(jī)會談?!?
“除了躺在外面那個,你們八仙門的四品,五品,都在這里?!?
“讓老夫放過八仙門,可以。”
“但是高品武夫,必須要留下一半?!?
日首的目光掃過幾人:“莫說老夫不給大離夜主這個面子,留下的一半高品武夫,其中必須要有四品。外面那半殘的,就算是半個,他和你,還要留下一個?!?
他指了指曹騰,又指著季知春道:“剩下的五品武夫,要把誰留下,就由你來做決定?!?
“欺人太甚!”
曹騰聽到這話,瞬間就怒目而視,沉聲說道:“你敢這么做,老爺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說莫觀海那廢物?”
日首輕描淡寫道:“連魏求仙都不如的家伙,他此刻連自身都難保,恐怕沒有工夫趕來替你們做主了?!?
曹騰面色微變,厲聲道:“你敢對老爺子出手?”
日首并未回答他這個問題,“你們想與老夫談條件,老夫的條件已經(jīng)開出來了,該怎么選,做個決定吧?!?
“日首這樣做,未免有些強(qiáng)人所難?!狈恫灰茀s是輕嘆道:“讓八險門放棄自己門內(nèi)的高品武夫,不就是逼他們自斷一臂?即便有三品坐鎮(zhèn),沒了四品和五品,八險門往后在這江湖上怕是寸步難行了?!?
曹騰聞言,忍不住朝范不移看了一眼。
他這句話才是切中了問題的關(guān)鍵。
八仙門之所以能在一流宗派中排的上號,除了有莫觀海這個三品坐鎮(zhèn)之外,更主要的還是有四品、五品鎮(zhèn)得住場面。
若是遇上點什么事,就要請動三品出手,大胤江湖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沒有其余高品武夫負(fù)責(zé)處理宗派的大小事務(wù),往后但凡被人欺上門來難道都要讓莫觀海親自打發(fā)?
那他這個三品,只怕要變成笑柄了。
更何況,莫觀海的壽命本就不多,說不定何時就會死去,如今這種時候,八險門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
倘若真依照日首之意,將八險門的高品武夫留下一半,那倒不如從今日開始宣布八險門已被滅門來得痛快。
然而,對于范不移的說和,日首也只是道:“跑來找老夫談條件的人是你們,現(xiàn)在老夫的條件已經(jīng)給出,做不到的人,也是你們。怎么,覺得老夫今日必須要給你九星宗,亦或是大離夜主這個面子?”
“晚輩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范不移嘆了口氣,道:“只是晚輩有些不明白,為何日首一定要針對江湖出手?難不成,你想削弱大胤的氣數(shù)?”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心中都是一動。
尤其是師素,崔賦,申屠烈這些大離武夫,更是明白范不移在暗指什么。
要論掌控氣數(shù),大離國師才是真正的行家,而大離如今支持蠻人立國,造就了眼下的天地異變,同樣也是林聽白一手在背后推動才導(dǎo)致的結(jié)果。
可以說,這三座天下,唯有大離人才明白,對氣數(shù)動手,到底會帶來怎樣的結(jié)果。
“你為何這么想?”但,日首卻并未動怒,反倒饒有興趣道:“老夫針對江湖出手,怎會是在削弱大胤的氣數(shù)?”
范不移面色不改,淡淡說道:
“大胤兩極的平衡來之不易,若日首想要強(qiáng)行干預(yù),打破這份平衡,晚輩只能認(rèn)為,你是在削弱大胤的氣數(shù)?!?
“畢竟,有大虞這個前車之鑒擺在眼前,朝堂強(qiáng)行出手干預(yù)江湖,得來的必是江湖的反抗。兩極失衡,這個后果最終只會由大胤這座天下承擔(dān)?!?
說罷,范不移拱手道:“晚輩雖不知日首到底有何計劃,不過,晚輩還是希望日首能夠三思而后行。大胤接壤大離,兩國往來無需幾日,倘若大胤這邊鬧出了什么動靜,大軍開拔,三日內(nèi)便可直達(dá)大胤邊關(guān)?!?
“你在威脅老夫?”
日首身上頓時涌現(xiàn)出翻騰不止的血氣,沉聲說道:“大離若敢與大胤開戰(zhàn),老夫第一個滅你們九星宗!”
范不移笑了笑,搖頭道:“九星宗的底蘊(yùn),可不是八仙門能比的?!?
“你九星宗不過就是多幾個閉死關(guān)的三品,惹惱了老夫,萬里軍鐵蹄之下,定叫你九星宗寸草不生!”
“若真有那一天,就看看到底是萬里軍的鐵蹄無往不利,還是大離的兵馬更勝一籌了?!?
日首聞言,身軀一動,居高臨下地看著范不移:“你這小輩,想與老夫逞口舌之利?”
面對如此龐大的壓力,范不移的眼皮狂跳,險些忍不住被激發(fā)了真氣,一刀就斬向前方的日首。
當(dāng)然,這股沖動最后還是被他忍了下來,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道:“日首不必如此嚇唬我一個小輩,是您老先開的玩笑?!?
“萬里軍膽敢踏進(jìn)大離國境半步,我想屆時你不光要面對大離的怒火,想必連大虞也不會坐視不理?!?
范不移沉聲道:“大胤地勢得天獨厚,大虞對此可是眼饞了很多年?!?
日首深深看了范不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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