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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落，晚霞若殘血。

烏行隊伍嘎吱嘎吱碾著積雪，以極快又穩(wěn)的速度前行。

另一側(cè)相隔數(shù)里的山路，也有馬車緩行。

那是一輛正常的馬車。

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目的地儼然是神都。

而車廂里坐著的是燕瞰。

得褚春秋的意思，也是陛下口諭，讓他赴都。

苦檀青玄署行令一職，已有旁人接替。

初次赴都，也是第一次來瑯?gòu)郑囝睦锸怯行┚o張的。

按照褚春秋的來信，他這次來神都，是會得到重用。

那也正是燕瞰很迫切需要的。

他心情頗為復(fù)雜，緊緊攥著拳頭，不住的深呼吸。

因此，燕瞰并未察覺到數(shù)里外的隊伍。

后者也一樣。

除了沒有特意遠(yuǎn)眺，也是沒在意。

車廂里，陳錦瑟皺眉說道：“烏啼城素來神秘，在垅蟬閉山，雖顯露于世，又等若遁世，我對烏啼城亦無多少了解，怎么會和山澤扯上關(guān)系？”

游玄知隨即說道：“若我沒記錯的話，當(dāng)初靖城一役，似有李浮生的蹤影，山澤是異類，而此人更是山澤里的異類，除了魏先生之外，李浮生是山澤里最被擺在明面上的。”

“因為他沒有戴著山澤象征性的面具，直接以真面目示人，偏偏又很難抓，可瑯?gòu)盅?，他亦有出力，雖然最后跑了......”

話到這里，游玄知忽然閉嘴。

這有點幫山澤說話的意思。

是他心里確實有此般想法，所謂山澤異類，是對朝堂以及青玄署來說，大多宗門其實并未被山澤找麻煩，甚至山澤也會降妖除魔，哪怕不會為此拼命，出問題立刻就會跑路。

只是隋境宗門也都在青玄署管轄下，年輕一輩弟子經(jīng)常會下山圍剿山澤，山澤斬殺宗門弟子自然也有，但都是宗門弟子找上門，山澤沒理由放過他們。

浣劍齋幾乎沒參與過這種事。

所以至少在游玄知心里，山澤未必是異類。

可這種話當(dāng)然不能直接擺在明面上說。

尤其車廂里還有位四殿下。

游玄知雖反應(yīng)過來，但話都說一大半了，此刻閉嘴也顯得欲蓋彌彰。

陳錦瑟沒覺得有什么。

姜望只是笑眼看了看游玄知。

陳重錦則稍微沉默，也笑著說道：“山澤是會降妖除魔，但其危害大隋也是事實，除了瑯?gòu)?，各境里宗門弟子以及青玄署鎮(zhèn)妖使，多少都死在山澤手里，這些宗門自會想除山澤而后快?！?

“最關(guān)鍵的是，山澤針對青玄署的原因，始終不明，山澤首領(lǐng)也是極為神秘，終究是不穩(wěn)定因素，如果是我，或許不會一心想鏟除山澤，可總得查明前因后果。”

“誰都無法保證，山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能因為他們會降妖除魔，也會保護(hù)百姓，就以為他們犯下的罪過就能一筆勾銷，這是兩碼事?！?

聞聽此言，陳錦瑟終于意識到剛才游玄知說了什么。

姜望則不免輕嘆一聲。

這又是主動給陳重錦露臉博好印象的機(jī)會。

果不其然。

就聽陳重錦說道：“咱就是隨便聊聊，游兄不必緊張，說完也就忘了，這些話絕不會傳揚出去，再怎么著，我與錦瑟也是堂兄弟，你又是錦瑟的師兄，咱都是一家人。”

游玄知頗為感激。

陳錦瑟也道謝。

陳重錦笑著擺手表示無礙，氛圍倒顯得其樂融融。

姜望心想，陳錦瑟和游玄知在修為上都能隨便亂殺陳重錦，但在別的方面，就被反過來亂殺了，他也不知游玄知是否真單純，說什么話也不看場合，想什么直接脫口而出。

浣劍齋的首席真?zhèn)?，就這？

是只顧著培養(yǎng)修行，其余方面讓其自由成長？

陳錦瑟是夠瘋，可換句話說就是莽。

雖然不是純莽。

需要的時候，他還是挺聰明的。

好比教坊司一事，他是事先就想清楚了不會出事，所以肆無忌憚，而表面乖寶寶，暗地里是紈绔，這么多年也的確騙過很多人，但陳錦瑟的聰明似乎有針對性，并非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