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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潮流在雨夜里靜立片刻，收劍歸鞘，竟沒有再瞧其余人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姚觀海最后阻止小魚的時候，也深深看了姜望一眼，那個眼神代表很多意思，讓準(zhǔn)備拔刀的姜望稍微猶豫，還是選擇了尊重姚觀海，雖然這可能對小魚會很殘忍。

而小魚縱使背負(fù)血海深仇，但有時候仍是很天真，她此時跪在姚觀海身邊，看著顧潮流的背影，出聲說道：“公子......他需要我來殺?！?

姜望沉默，他隱隱察覺到，小魚好像已褪去天真，低眸看著面帶笑意永遠(yuǎn)閉上眼睛的姚觀海，喃喃說道：“老姚啊，所以你教給小魚的最后一課，是成長，亦是不畏生死使盡手段來打贏么？可你沒贏?！?

撐起油紙傘的談靜好緩步走來，她時不時虛弱咳幾聲，輕聲說道：“姚前輩教給小魚的是精神，無畏不代表要送死，不能拿此戰(zhàn)當(dāng)做標(biāo)準(zhǔn)，至少姚前輩是笑著離開的，這一戰(zhàn)，不論輸贏，他是心滿意足的?！?

姜望有些意外看向談靜好。

小魚已經(jīng)背起姚觀海，淡淡說道：“顧潮流的目的就是老師，因?yàn)樗x擇在這里出現(xiàn)?！?

姜望疑惑道：“什么意思？”

雖然顧潮流從始至終就沒有明確來意，打完便走也證明了他并非為自己而來，但姜望沒懂小魚的后半句話。

“老師跟我說過?！毙◆~轉(zhuǎn)眸看著遠(yuǎn)方若隱若現(xiàn)的城池，說道：“他生在樟下，這里是他的故鄉(xiāng)?！?

姜望皺眉說道：“所以顧潮流才特地選在此處來殺老姚？但有個問題，老姚以前是驕傲的，或者說是自傲，否則哪會時常把觀海無敵掛在嘴邊，他無法接受敗給顧潮流可以理解，然而顧潮流非殺老姚不可的原因是什么？”

想到姚觀海明知不敵依然竭力一戰(zhàn)，固然無畏，可姜望并不能完全理解。

只是剛提出疑問，他便忽然想到，顧潮流是漸離者。

白雪衣發(fā)布了殺死自己的任務(wù)，自己又殺了那么多漸離者，顧潮流沒道理不清楚，不管因何來殺姚觀海，縱然修為的確很高，但敢選自己在場的時候，怎么都是有問題的。

如果顧潮流和姚觀海僅僅是曾經(jīng)有過一戰(zhàn)，而且還打贏了，他就沒有必須殺死姚觀海的理由，否則早就殺了。

若把顧潮流來殺姚觀海這件事也歸結(jié)于任務(wù)，那么發(fā)布?xì)⑺酪τ^海任務(wù)的人又會是誰？

姜望不得不往白雪衣身上想。

根據(jù)顧潮流和姚觀海的對話來看，上次一戰(zhàn)輸?shù)舻囊τ^海變得一蹶不振，顧潮流對此并不了解。

在他眼里，只是打贏了姚觀海，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什么。

現(xiàn)在不過是跟以前的熟人相逢，但是刺殺者和被刺殺者的關(guān)系。

同樣的道理。

如果發(fā)布任務(wù)者是姚觀海的仇人，為何非得是這個時候？

在姚觀海一蹶不振的時候，不是更好的機(jī)會么？

沒了戰(zhàn)斗意志的姚觀海，別說顧潮流，哪怕是多找些探花也能殺死姚觀海。

而且相比榜眼，付出的賞金還能便宜很多。

姜望最近和漸離者能有較深接觸，便是因?yàn)榘籽┮隆?

若是白雪衣得知了姚觀海和顧潮流的事，專門找了顧潮流，而非公示所有漸離者都能接的任務(wù)，是認(rèn)準(zhǔn)了姚觀海必然無法對顧潮流視而不見。

更是摸透姚觀海不會想讓旁人介入的心理，再加上確實(shí)賞金給得多，顧潮流愿意鋌而走險，是能說得通的。

雖然沒辦法猜到白雪衣不針對自己而是針對姚觀海的具體原因，但按照趙熄焰對白雪衣的描述，他或許是暫時沒能力殺自己，特地利用姚觀海再戰(zhàn)顧潮流的執(zhí)念，哪怕只為給自己不痛快，也絕對是白雪衣能做出來的事。

然而猜測不能當(dāng)作事實(shí)，就算姜望認(rèn)為除了白雪衣很難再有別人，可他對白雪衣終究了解甚少，亦不知對方身在何處。

漸離者中毫無疑問會記載許多姚觀海以前的事，只要銀子足夠，漸離者多數(shù)是沒什么準(zhǔn)則的，不管是漫無目的去找白雪衣，還是漸離者老巢，都沒那么容易，否則漸離者早就被端了。

但能碰見漸離者的概率顯然是更高的，難點(diǎn)是正好碰見地位比較高的漸離者。

可姜望剛殺穿榜眼，這樣的人物怕是已經(jīng)寥寥無幾。

他想到顧潮流。

可等他再尋覓顧潮流蹤影時，對方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轉(zhuǎn)眸看著直接就地安葬姚觀海的小魚，姜望沉默片刻，上前幫忙。

......

三輛馬車?yán)餁夥斩加行┑统痢?

阿姐心里并無傷感，但也沒有做些不適宜的事。

無論是否被利用，此戰(zhàn)都是姚觀海的夙愿，只是既尊重姚觀海的決定，又后悔沒有出手的姜望，情緒尤為復(fù)雜。

但換個角度想，姚觀海解了心結(jié)，對他自己來說就是好的結(jié)果。

不論是自責(zé)，還是說姚觀海自私，其實(shí)沒有任何意義。

姜望會找到漸離者老巢，將其徹底摧毀，也會找到白雪衣，而至于顧潮流是否只是一把殺死姚觀海的刀，清楚記得姚觀海話的小魚，肯定要代老師打敗顧潮流，甚至殺死顧潮流。

相比糾結(jié)的姜望，小魚的想法反而更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