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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躺在藤椅上閉目養(yǎng)神，沒有絲毫反應(yīng)。

駱峴山長嘆口氣，背負雙手走出院落。

“想聊什么？”

“申屠煌是你殺的吧。”

“我告你誹謗?。　?

劉玄命輕笑一聲，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所謂，我應(yīng)該難逃此劫，沒必要多生事端?！?

姜望皺眉說道：“你什么意思？真的是你暗中幫助許觴斛？”

劉玄命搖頭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姜望說道：“我沒有很想聽，你只需要給個答案就行?！?

劉玄命說道：“但我很想講。”

姜望說道：“那就盡量簡練點。”

劉玄命點點頭，說道：“我老家是苦檀陵陽郡的，家里勉強算是大族，只是后來家道中落，我跟弟弟一塊尋訪仙跡，曾共苦，曾鬩墻，總之因某些事情分道揚鑣。”

“那時候漠章戰(zhàn)役尚未徹底結(jié)束，我有幸窺得人間修士大戰(zhàn)漠章的冰山一角，終聞仙跡，于弱冠之年方才接觸百日筑基一道，接下來的故事便是遠走他鄉(xiāng)，刻苦修行，晉入澡雪，被首尊再派至苦檀任行令之職?！?

姜望茫然道：“故事講完了？”

說是簡練，真就沒有半句贅述唄？

雖是短短幾句話，但也能想到劉玄命的生涯經(jīng)歷，幼時富貴，少年落難，以堅韌的信念尋訪仙跡，縱有兄弟鬩墻，卻也命途坦蕩，通過不懈的努力，再成大人物。

劉玄命轉(zhuǎn)頭看向出現(xiàn)在院外的傅南竹，說道：“當然還有最重要的?！?

傅南竹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所以你弟弟就是許觴斛？”

劉玄命說道：“我弟弟已經(jīng)死了，他沒有任何別的原因改姓?！?

傅南竹皺眉說道：“所以你的故事意義在哪兒？”

劉玄命說道：“意義在于......許觴斛救了我弟弟，我其實一直很后悔，雖然想盡辦法要找到弟弟，但如果沒有許觴斛，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再見弟弟一面?！?

傅南竹厲聲道：“就因為這樣，你幫助許觴斛做出喪盡天良的事！”

劉玄命輕聲說道：“那是我愧疚半輩子的事，險些因此死在破境澡雪的心魔劫里，許觴斛幫我良多，能見到弟弟，也是我能戰(zhàn)勝真性的契機，那時候，許觴斛尚未煉制役神符。”

“但我要糾正傅郎將的是，幫許觴斛害人，絕無此事，我只是清楚許觴斛在做什么，卻裝作不知而已?！?

“他有讓我?guī)兔Γ覜]有答應(yīng)，甚至刻意避開他，他能煉制役神符，確有他的辦法，并非有人幫他隱瞞，饒是如此，我也深知罪孽深重。”

姜望沉默片刻，好奇問道：“你之前怎么沒說，此刻又全盤托出？”

劉玄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道：“封鎖的記憶出了問題，等傅郎將回來，我也無法辯解，最開始的確想著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有躲不過去的原因，也有認真思考，所以現(xiàn)在打算贖罪?！?

他看向傅南竹，說道：“若你仍有懷疑，大可再讀取我的記憶?！?

傅南竹凝眉看著他，說道：“好?！?

劉玄命身心放松。

傅南竹施法。

姜望默默看著。

但看著看著，他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

“傅郎將？”

傅南竹驀然睜眼。

劉玄命面帶笑容，仿佛睡著了一般。

“他死了......”

姜望驚訝道：“你不小心把他神魂崩散了？”

傅南竹搖頭說道：“是他已存死志，讓自己永遠留在了那段記憶里，事實正如他所言，許觴斛一事可以結(jié)案了。”

姜望想著在申屠煌記憶里呈現(xiàn)的畫面，便該是劉玄命清楚許觴斛要在北闃郡做什么，所以故意找理由避開，現(xiàn)在劉玄命死了，答案真的無疑了？

傅南竹說道：“帝師來了苦檀，劉玄命的記憶不會再有別的問題?！?

姜望釋然，那就真的沒問題了。

傅南竹說道：“我會把劉玄命帶回神都，此前也多謝姜先生幫忙，棲霞街毀成這樣，有我的責任?！?

姜望擺手說道：“沒什么要緊的。”

傅南竹說了些山澤的情況，便告辭離開。

等他帶著劉玄命的尸首來到青玄署，卻發(fā)現(xiàn)此處氛圍相當奇怪。

寧十四向老師見禮，他斟酌說道：“在盤查青玄署的時候，婁伊人意外在左蟬的房間里找到了一個肚兜，那是婁伊人娘子的......兩人因此起了沖突，大打出手，我們旁人難以勸阻，卻沒想到，婁伊人直接殺了左蟬?！?

傅南竹皺眉說道：“怎么會這么巧？劉玄命剛死，左蟬便也死了，婁伊人理所當然會成為苦檀青玄署目前最高掌權(quán)者?！?

寧十四撓頭說道：“許是真的碰巧吧，是我懷疑山澤目的，執(zhí)意要盤查青玄署，才惹出這樁事，而且劉玄命死在渾城，也沒人知曉，婁伊人沒理由如此著急設(shè)計想除掉左蟬吧？”

“何況婁伊人是個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人，反觀左蟬才是精于算計?！?

傅南竹仍是細細盤問了婁伊人以及青玄署鎮(zhèn)妖使，確沒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便朝寧十四說道：“收拾收拾回神都吧，青玄署的事情自有褚春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