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姜望渾身緊繃，控制著身軀，穩(wěn)穩(wěn)落在二層樓的高臺上。

白川綾的道行確比烏侯更強(qiáng)盛一些，雖然姜望始終都覺得烏侯沒有使出全部本事，但起碼也發(fā)揮了七成，兩者就算有差距，應(yīng)該也是不大的。

可白川綾勝在有著很強(qiáng)的爆發(fā)力。

他抬眸看到趙汜，剛要開口，便見白川綾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在門外的丫鬟已經(jīng)被掉落的燈籠給砸暈了。

白川綾的手直接抓住了趙汜的后脖頸。

姜望表面平靜，內(nèi)心有點小慌，失算了啊。

來前也沒想到會徹底揭穿白川綾的身份，導(dǎo)致戰(zhàn)局發(fā)生了細(xì)微的變化，直接覆蓋了整個春怡館。

趙汜此刻怕是嚇尿了。

但很快姜望便發(fā)現(xiàn)，場面有些不太對。

因突然被人薅住了命運的后脖頸，趙汜下意識回頭，白川綾竟忽然變了臉色。

“姑娘，這是作甚？”

趙汜有點扭捏。

白川綾臉色幾番變化，慢慢放開了趙汜的后脖頸。

姜望見此，雖未搞懂，但也第一時間掠上三層樓，伸手拽住趙汜，緊跟著一腳把白川綾踹飛。

趙汜大驚道：“粗俗，太粗俗了，姓姜的，你簡直不當(dāng)人子！”

他作勢便要攙扶白川綾。

姜望也順手薅住他的后脖頸，說道：“別被美色沖昏了頭，此為魅孋，殘害生靈的大妖。”

趙汜茫然道：“妖怪長得這么好看？”

姜望說道：“傲因其實長得也很好看，可惜它是雄性?！?

趙汜未曾見過傲因，想象不到，但眼前姑娘如此嬌弱，怎會是妖怪呢？

白川綾默默起身，拍了拍衣裙沾染的污垢，輕聲說道：“修士眼里的魅孋皆是紅粉骷髏，但魍魎成就魅孋并非只有一種方法?！?

“若能尋回真我，壯大殘魂，便可借助曾經(jīng)大妖的道行，脫離古舊器物，只是此般魅孋會弱一些，且成功的概率極低。”

姜望皺眉說道：“你是想說自己未曾殘害生靈？”

白川綾說道：“我為大妖時，殘害的生靈不計其數(shù)，但自漠章戰(zhàn)役里隕落，以魍魎姿態(tài)活著，確只有害過寥寥數(shù)人?！?

她的眼睛掃過趙汜，又放在姜望身上，說道：“魍魎雖是大妖殘魂所化，但并非所有大妖隕落時都能留下殘魂。”

“也因是殘魂，沒有曾經(jīng)的道行，記憶也是缺失的，甚至很多魍魎根本不記得自己曾是大妖，我算是很幸運的那一個?！?

“我雖沒有曾經(jīng)全部的記憶，但終歸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這也讓我有契機(jī)能成就魅孋，此番話非是狡辯，只是闡述事實。”

姜望沉默。

夜游神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確有這種情況存在?！?

姜望看著白川綾，問道：“那你待在春怡館的目的又是什么？”

白川綾盯著趙汜。

姜望挑眉，他隱隱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白川綾平淡說道：“我有一個故事?！?

姜望拒絕聆聽。

白川綾自顧自說道：“我只記得漠章戰(zhàn)役的零星片段，好像為了殺死漠章，整個人間處在最巔峰的修士通力合作，那一場戰(zhàn)役很是慘烈，因此所謂的大妖，很多都只是兵卒?！?

“我是死在一名武夫手里，但卻記不清他的臉?！?

姜望心想，這個故事的開局，時間線是否太長了些？

“我在魂飛魄散之際，有一縷殘魂逃脫，周圍要么是大妖，要么是大修士，我很難附著在他們身上?！?

“好在戰(zhàn)場的廢墟，有著未被摧毀的器物，但也讓我尋了很久，殘魂即將徹底消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支筆。”

“我在沉眠里度過了漫長的歲月，直到某一日，我重新有了意識。睜開眼睛，便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某座大宅里，有人在握筆，寫著奏疏?！?

“那人是朝堂的官員，他正面臨著絕境，我就只是看著他，就像落地的娃娃，所有事物都要再次學(xué)習(xí)，他‘教’會了我很多，直至他被人用鎖鏈捆著，無數(shù)的眼睛在圍觀，我親眼目睹他的死亡?！?

“我被封在只有黑暗的箱子里很長時間，重見天日后，我到過某個富賈，某個書生，甚至某個勾欄女子的手里，我借著一個又一個人的眼睛，觀看著世間百態(tài)。”

“長平七年春，有一窮苦書生得到了那支筆，他病得很重，家里很破，日日夜夜都是獨自一人?！?

“他會作詩，會寫詞，他有著滿腔抱負(fù)，但他的文章最終卻成了別人功成名就的階梯?！?

“他每日郁郁寡歡，夜里抱頭痛哭，某一日，他出了門，很長時間才回來，也就在那一日，有人闖了進(jìn)來，他失去了生命，但手里緊緊握著那支筆，鮮血的顏色很刺目?！?

“那支筆終是被戾氣充斥，但我沒有辦法離開，好在鎮(zhèn)守府衙很快便聞聲而至，我也見到了殺死書生的人，他就站在一個貴公子的身后，就連鎮(zhèn)守府衙也對那位貴公子很是客氣?！?

“貴公子要比書生更識貨，他拿走了那支筆，我的機(jī)會來了......”

“但我沒有想到，那位貴公子身邊跟著天師，筆被折斷，我也面臨消散的結(jié)局，很幸運的是，附近有一個人，他在觀山水，執(zhí)筆作畫。”

......

姜望始終在尋找能打斷白川綾的機(jī)會，但這句話出口，讓他下意識看向正全神貫注聽故事的趙汜。

而趙汜很白癡。

他仿佛身臨其境，淚流滿面。

白川綾僅是有片刻停頓，也使得姜望錯失了能打斷故事的機(jī)會，雖然此刻他也不是很想再打斷了。

“他手里的筆很普通，但不知為何，卻很有靈性，我借著那支筆逃出生天，沒有被天師察覺，因傷勢嚴(yán)重，我第一次嘗試汲取人的精氣，但不敢貪多?！?

“那位畫師跟窮苦書生一樣，家里很破舊，且再無第二人，他每日里除了畫畫便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但其實他畫的畫很糟糕?！?

姜望撇了撇嘴。

趙汜則是挑著眉，世間如自己這般天賦的畫師確實少見。

白川綾仍在說著，“他在畫畫，我在看他畫畫，日復(fù)一日，他漸漸變得憔悴，我愈加顯得精神?！?

“他很愛惜那支筆，每日都要擦拭三遍，他曾經(jīng)只畫山水，第一次開始畫人，但他有著很高的要求，于是流連勾欄之地，誓要找到最美的花魁?！?

“但他沒有銀子，只能蹲在門口瞧，被人驅(qū)趕，也毫不在意，總是樂此不疲?！?

姜望滿臉鄙夷的看向趙汜。

又下意識想著，當(dāng)時在酒樓只是隨口一說，手臂不會真的是因為勾欄聽曲被人打斷的吧？

而趙汜的表情也有了些變化。

有關(guān)畫師的故事，怎么覺得好像很熟悉？

“直到某一日，我在勾欄里瞧見了那個貴公子，好像已經(jīng)被遺忘的記憶再次浮現(xiàn)，甚至我想起了曾經(jīng)漠章戰(zhàn)役的畫面，成就魅孋的契機(jī)就由此出現(xiàn)了?！?

“我短暫的離開了那支筆，畫師仍在屋里借著月光作畫，我沒有跟他說話，只想悄悄離開，但或許他看到了我的身影，在我前去復(fù)仇的時候，因未曾真正成就魅孋，我再次敗了?！?

“將死之際，他出現(xiàn)了?！?

“我不曾知曉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他撕毀了天師的符箓，我再次得以逃出生天，等我尋回畫師的家，只看到他躺在榻上，缺了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