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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還要采耳不？”

“算了，對耳膜不好。”

“那行，我就給再您捏捏?！?

“爽啊，你這手法不錯啊，在哪學(xué)的？”

“早先和一個淮揚過來的大姐辦的培訓(xùn)班了學(xué)的?！?

“呵，你們還有培訓(xùn)班？”

“瞧您說的，我們這也是一行啊，也是有技術(shù)門檻的?！?

“呵呵，倒也是。”

“原來剛開店時候，也不行，都是招的技師之間自己交流，互相學(xué)，客人反映手藝差，還有勁兒大的，把客人跟腱給捏出毛病的。老板一看不行，就從南邊找了個專門的培訓(xùn)機構(gòu)過來，給我們培訓(xùn)。我琢磨著既然干這行了，那你得有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手藝，就私底下請老師吃飯，買東西，跟著學(xué)了不少培訓(xùn)班沒教的?！?

“嚯，你這，夠有心眼兒的啊?！?

“掙錢么都不用心，你干啥還能上心？”

“哈哈哈，對對對，這話說的對?！睆堷P鸞笑道，“爽啊，你知道這行最早哪來的么？”

“最早？知不道?。俊?

“所以嘍，有技術(shù)，你還得會講故事。”

“看您是有大學(xué)問的人，您給說說？”

張鳳鸞捏出最一根煙，把煙盒捏吧捏吧扔到手邊的垃圾桶里，剛要摸火機，“啪嗒”一聲，一個火苗遞了過來。

“哈哈哈，爽啊，你不發(fā)財誰發(fā)財啊。”

“這不就是正常的眼力見兒？”

“噫，屁話，有人活了一輩子也沒這點腦子?！编苤鵁?，張鳳鸞抽了口，一時間家傳本事上了身，慢悠悠說道，“這足浴足療說長不長，也就3000年?！?

“??？這么長時間了？”

“可不。春秋，《禮記》中就詳細記錄了將中草藥煎煮后熏蒸、浸泡足部治療疾病的方法?！?

“黃帝內(nèi)經(jīng)又足心篇之觀趾法，漢代華佗著于《華佗秘笈》之足心道，司馬遷《史記》之俞跗用足治病。隋《摩河止觀》之意守足，宋代蘇東坡說過，熱浴足法，其效初不甚覺，但積累百余日，功用不可量，比之服藥，其效百倍，又在詩中寫道主人勸我洗足眠，倒床不復(fù)聞鐘鼓?！?

“喲，這蘇東坡也是技師？”

“噫，人家是養(yǎng)生?！睆堷P鸞笑了笑，“老人不復(fù)事農(nóng)桑，點數(shù)雞豚亦未忘。洗腳上床真一快，稚孫漸長解燒湯。這是陸游寫的。歷代養(yǎng)生，把每晚用熱水泡腳作為養(yǎng)生卻疾、益壽延年的一項措施。”

“呵呵，您這一說，我們這行還成文化了？”

“可不。就像修腳，不僅是文化，還是一種傳統(tǒng)醫(yī)術(shù)。和針灸、按摩并稱三大國術(shù)。誒你知道修腳行業(yè)的祖師爺是誰不？”

“不知道，誰?。俊?

“傳說一個叫一說智公禪師的和尚。相傳，他禪杖上掛有修腳刀，行走人間，給百姓治療足疾。還有說法是贛省饒州府陳七子，幼年拜理發(fā)業(yè)祖師羅祖學(xué)藝，因貪玩嬉鬧讓師傅一怒之下摔了他的剃刀。陳七子只好用半片剃刀為人修治腳疾，后來得高人指點創(chuàng)下修腳這一行當。”

“和尚，剃頭匠改行的？”

“嗨，都是傳說。誒，你知道修腳門派不？”

“修腳還有門派的?！?

“有啊，行走江湖，可不就得有門派？”張鳳鸞抽了口煙，彈彈煙灰，道，“老年間，修腳師傅又稱剔腳匠或畫皮匠。清末民初逐漸形成冀、魯、蘇，三大門派?！?

“冀省以燕京為中心，特點是手法靈巧、技藝細膩，擅長治理各種腳病。魯省以泉城為中心，技術(shù)全面、用刀大膽，除修腳外還有推拿接骨的手藝。蘇省就是以揚城為中心，講究修腳技藝的精細精巧、舒適文雅，尤以捏、刮腳有獨到之處?！?

“好嘛，您這都成套成套的？”

“所以嘍，哪一行干到最后拼的都是文化。”

“哈哈哈哈~~~~~哥，您真好玩?！?

“爽啊，好好干。”

“誒，哥，你這倒是奇怪，好多客人都讓我換個行當呢，您讓我好好干?！?

“這又不是什么歪門邪道?！?

“那樓上那群姑娘你就勸改行？”

“噫，我可沒那閑心。男人最沒品的兩件事，一是拉良家下水，二是逼良為娼，前者是虛偽，后者是混蛋。要是漂完之后再勸人從良，那就是壞種?！?

“為啥？書上不都這么寫的么？”

“書上？你聽沒聽過那句話，段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有個很帥的師弟，形容過得，好賭的爸爸，生病的媽，上學(xué)的弟弟，破碎的她，愛意隨鐘起，鐘止意難平啊。”

“呵呵呵，哥，您可真明白啊?！?

“嘿嘿。那是，我是文化人。”

“行了，哥，還給你采個兒不？”

“啊，結(jié)束了？意猶未盡啊。算了算了，采耳這事兒，得讓老婆來，這是兩口子之間的情趣?！?

“那行，我就撤了啊，哥，給簽個手牌號，算上艾敷，姜貼，肩頸松幾項，一共是256?！?

“得嘞?！睆堷P鸞接過單子，在上面劃拉上404的手牌號。

“哥，我先過去了，有事兒您叫我，要啥門口有小弟。我叫小爽。”

“誒，好，爽。”

看著姑娘拎著箱子走出去，張鳳鸞笑笑，掐滅煙頭，剛想續(xù)上一支，看到垃圾桶里剛被自己扔掉的煙盒。

“小弟，小弟?！焙傲寺?。

門口一個捏著手臺的小伙兒敲敲門，“咋了哥？”

“給我拿盒煙過來?！?

“要啥煙？內(nèi)煙外煙，中華三五？”

“點五南海有么？”

“有，您稍等。我去給您拿?！?

小哥下樓，張鳳鸞拿起遙控器，給電視換臺，就瞧見里面正在報數(shù)字，聽到“截至4月25日，燕京累計報告病例990例，死亡......各高校采取封校措施，其中北方交大.....命令，全軍及武警單位抽調(diào)一千兩百名醫(yī)療人員....小湯山.....”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嘆口氣。

“噔噔噔?！?

“進來，誒，你們走錯了吧?！笨吹竭M來兩個壯漢，臟師兄一愣。

“張律師？”

“找錯人了，我不是?！?

“那就沒錯了，就是你?！?

“不是，你們干嘛滴？”

“我們老板請你過去聊聊?！?

“聊聊？我說了我不是。你們找錯人了。”

“得了，盯你一天了，從法院到這兒，走吧，別讓我們用強?！贝蝾^的一個小平頭壯漢，拉開浴服，露出插在褲衩上的半截兒刀把。

張鳳鸞瞧見，咽了咽唾沫，“你們這是綁架，八大重罪之一，最低無期，最高沒命?！?

“沒事，我們也有律師，這頂多算非法拘禁。別廢話，走不走？”

“呃......走，等等，我去換衣服?！?

“就這就成，外面凍不死人?！?

“不是，誒，你們怎么？”

“你再多說一句？我們沒這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