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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郡。

刑局監(jiān)獄。

審訊室里寂靜了許久。

門口，老郡守走了進(jìn)來，神情復(fù)雜的看著他。

其實他現(xiàn)在也很擔(dān)驚受怕，因為之前差點有人來滅口的事足以證明，巴郡朝廷內(nèi)也有鬼。

這個太監(jiān)，是在局勢完全不明朗的情況下，以身家性命賭自己清白。

“你知道你這么做意味著什么嗎？”

“知道?！毙≈雍芷届o：“大概率會被扔進(jìn)某座礦山終生勞作，因為我畢竟犯了法，不僅犯了法，還把那些大人物們給害了一次，所以我在礦山里也不會好過，會生不如死?！?

“小概率嘛。”

小柱子笑了笑：“大王和國師仁慈，賜我一死?！?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他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大王和國師的心血付之東流。

小時候，他以乞討為生，幾度差點餓死。

每到冬天都要和孤兒小伙伴們躲到城外的山林里，因為在城內(nèi)會被趕走。

但在城外也不太平，因為隨時可能遇到猛獸，或者一些日子過得不好的農(nóng)人。

那些有田地的百姓還好，他們中有人或許會心存憐憫的給他們一口飯，再不濟也會給他們一口水；可如果遇到那些依附大家族的佃農(nóng)們，那不僅會被抓走干活，有時候哪怕路過都會挨頓打。

世道艱苦，有人心向善良，有人以欺凌為樂。

后來有一年冬天，一只老虎下山襲擊了一個村子，殺死了十幾個人，還當(dāng)著他的面叼走了一個小孩。

他當(dāng)時餓了兩天，摸黑爬進(jìn)了一戶死絕的人家里，想看看有沒有吃的。

一點粟米，半桶水，以及幾件破舊的小孩衣裳。

他看著那身衣裳陷入了沉思。

穿上，進(jìn)了城。

裝作是一個剛剛破家的小孩，去了王宮招太監(jiān)的地方。

“我感激大王給了我一條命?！毙≈诱f：“但我更感謝國師?！?

國師出現(xiàn)后，秦國的孤兒們有了一個安身之所，至少不用再和他小時一樣朝不保夕。

朝廷開始了大發(fā)展、大基建，讓每個百姓家里不至于只有幾天的口糧，不至于在春荒時節(jié)啃樹皮或者偷偷易子而食。

國家對百姓變得仁慈了，對貴族也不再一昧放任，還試圖整治他們。

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新時代。

“我沒什么大本事，但我知道，誰對我好，我就應(yīng)該支持他。”

小柱子抹了抹眼淚，神情堅定。

“國師給大秦帶來了今天，誰敢與他為敵，就是與我為敵，我拼死也要咬下他們一口肉！”

“我是個太監(jiān)，但我比那些大人物更有底線，我是個知恩圖報的太監(jiān)！”

老郡守呆呆的看著他，只感覺心里一陣羞愧。

他雖然沒干那么出格，但他家族依舊有一些隱戶、隱田，他們家族也有一個商行，也會靠著一些關(guān)系和提前知曉的政策偷偷賺錢。

他也愛國。

但他愛國的同時，也愛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后代、自己的前程。

相比之下，這個太監(jiān)的愛國更加純粹。

一個殘缺之人，居然比他們這些健全之人更懂大義。

“你就不怕，你說的這些到不了大王和國師面前嗎？”審訊的官員忽然說道。

小柱子抬起已經(jīng)被拷在一起的手，面朝咸陽方向拜了拜。

“圣君之世，無需明言！”